明媚的夢境向他呈現與習慣截然相反的兩樣東西,其一為簡直與苦澀反義詞的、濃情蜜意的日常:
普通的家庭,帶著油煙氣的幸福;普通的學校,碌碌無為的青春;平靜的生活,在忙碌與閑暇間更顯得寫意輕松,他可以偶爾與朋友閑談,聊起漫畫和電視里的最新劇情……
也正是這本漫畫,叫久川埴后知后覺察覺了另一件驚世駭俗的事實——
他生活在一本漫畫里,或許是瘋了也說不定——但事實的確如此。
……
他在見到不少同僚的名字,乃至他們的人生經歷都與久川埴了解的別無二致。臥底敗露的蘇格蘭、銀色子彈的萊伊……乃至面前這位年輕氣盛的高中生偵探——他作為主角出場,他們都是正義的化身,而久川埴則在注定被打敗的一方,遵循故事編纂的既定規則。
黑暗注定被剿滅,而正義終將云開月明。久川埴在飛機上醒來時尚有一陣暈眩,而后便是由衷的竊喜:
他已經忍受這個壓抑死人的組織近二十年,假如在他擺脫一切之前所須的只是繼續等待,那為什么不再試試呢?
反正已經等夠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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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新一!為什么突然要我先走啊!”
身處異國他鄉的姑娘慍惱地埋怨她的發小。她語氣里的不安非常明顯,可惜洞察人心的偵探這回沒空在意。
“地圖在你手里,找不到地方就問問路,不會有事的啦,蘭。”
工藤新一的心已經全然被案件帶走了,強耐下性子安慰女伴,“放心放心,我一結束就去找你,好不好嘛?”
估計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撒嬌的話有多曖昧,毛利蘭一下紅了紅臉,稍一扭捏就讓那偵探狂溜走了,煩惱地跺了跺腳,一邊生悶氣一邊往出口走。
久川埴遠遠地看高中生們打情罵俏,饒有趣味地駐足良久。他原以為這事根本與他無關,誰知那工藤新一剛與青梅竹馬道了別,轉身便叫住他:
“先生,你要去做筆錄嗎?我們一起!”
“啊,我……”久川埴腦種飛快回顧一遍他此次前往美國的規則外手續,慌忙擺手,“我還有事,就下次……”
“——打擾,是工藤先生,和青田先生嗎?”
機場警局辦事效率奇高,居然已經派人來了。簡直一點沒有美國人辦事的懈怠精神,久川埴憋悶至極,惱火地瞥瞥了一眼走至眼前的警官,忽然渾身一振。
“嫌疑人我們已經安排妥當了,感謝您的幫助,工藤新一先生。”健壯的警官這樣說,“現在,不知二位是否有時間隨我去錄制口供,你們的證詞對案件來說是重要的證據,還請體諒。”
他意有所指,久川埴不想再此時惹出麻煩,干脆順著指示隨他走。而后的一切乍看之下十分尋常,他像尋常美劇里的那樣披著毛毯、捧著咖啡坐在警局里,妥妥帖帖的敘述自己所了解的那部分事因,安安穩穩地被送出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