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稱她為本堂瑛海比較好呢?
他和這位在電視臺辦公的小姐不熟,熟悉的反而是她慷慨就義的父親——伊森·本堂曾是蜜勒米爾的司機。這位飽經世故的男人,在久川埴蹣跚走上爭權奪利之路的最初,一度語重心長地告誡過他:
“人生的選擇是無法更改的,當潛水的人決定潛入幽暗的海底,他就要接受有朝一日被深水吞噬的事實。”
而他也的確被深海的黑暗所吞噬了。
久川埴想,和青田誠一郎一樣一意孤行的笨蛋,他怎么沒想過自己無意中也替子女的命運做了選擇。
本堂瑛海如今的尷尬處境,有一半都是那個男人造成的,而久川埴恰好承認伊森的死因中他也占有二分之一,迫使他連帶地對基爾也感到歉疚。
呼吸面罩上,水霧一深一淺地變化。久川埴知道她醒著,輕聲擠出一句:
“……我很抱歉。”
病房的監聽系統中,赤井秀一微微蹙眉,柯南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招了招手,叫他附耳過去:
“你覺得蜜勒米爾可以叫醒水無憐奈?”
“據我在組織臥底時所了解到的,基爾和蜜勒米爾從未說過一句話。”
“那你還……”
柯南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是因為……”
“噓。”赤井秀一整個蹲下身來,以完全平等的態度,與男孩交換情報,“但是,伊森·本堂的暴露和蜜勒米爾的決策之一不無關系,琴酒懷疑上他,是因為蜜勒米爾給他的年度考評畫了叉。”
“……本堂先生是個好人,只是,我太害怕了。”
久川埴垂下眼睛,那是他第一次強烈地意識到,有人會因他而死。
“當時,我只想離他遠一點,就隨便找個由頭將人調走——都是借口,我知道,糾結這些事情很沒有意義……”
“如果你想補償,現在還來得及。”
久川埴一愣,抬眼看向突然出聲的水無憐奈。
她本該在昏迷中,此時卻睜開一邊了眼睛,看見房間那頭弟弟一樣的青年,又彎眼笑了笑:
“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久川埴一下站起身來,被靠在窗頭的鏈子一扯,生生停在原地。他滿臉訝異,不知驚疑于昏迷之人突然蘇醒,抑或來自cia臥底的突然邀請。
——為什么?他想不明白,難不成自己有某種異樣的金手指,吸引美國情報機關和國內公安接二連三地來尋求合作?
他來不及回答,基爾已經重新閉上眼睛,除了枕巾的褶皺,沒有任何痕跡能證明她方才的“蘇醒”。緊接著,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fbi與cia在職能任務間的隱性博弈關系由來已久,哪怕表面上誰都會客客氣氣地說二者間“多合作而非競爭”,但實際上兩邊探員都會盡量避免摩擦的可能性,久而久之連基本的情報交換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