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交火,隨時可以蔓延到這座只有鐵皮覆蓋的報刊亭。
而返回車上的念頭剛起就被否決了。且不說盟軍的戰機現在還在頭上盤旋,誰知道抵抗分子在下一個轉角又設下了怎樣的死亡陷阱?
克萊恩瞇起眼,再次掃過對面那座石砌建筑的尖頂——教堂、學校和醫院,往往是戰時最不會遭到轟炸的安全區。
厚實的石墻既能成為狙擊手的掩體,也當然可以變成他們目今最安全的隱蔽。
“教堂。”
他和她都知道,這十來米的距離,為了躲避流彈,他們必須沖刺。
男人背上的傷早已又崩裂開來,女孩揉揉腳,發現大概生死時刻腎上腺素分泌飆升的緣故,一向怕疼的她現在竟也感覺不到痛了。
她執意不愿再讓他背著了。“這樣我們都會成為活靶子。”
男人終于還是妥協了,他牽著女孩貼著墻根移動,就在穿過馬路的剎那,陡然發力將她拽回懷中——一發子彈擦著他們原先的身位射入墻壁去。
教堂的橡木大門在身后合攏來,月光透過彩窗,在長椅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即使在這里面,也還是能聽到外面越來越近的槍響,可對男人來說,危險反而讓思維愈發清晰起來。
地下室固然隱蔽,卻是個死胡同,一旦抵抗分子完成外圍清掃,他們就會像甕中之鱉般被困死在那里,而懺悔室他瞥向那扇木門,太容易被射穿了。
而鐘樓,克萊恩順著彩窗望向尖頂,那是狙擊手選擇的位置。
俯視射界足以控制整個街區,石砌護欄又能抵擋掃射,最重要的是,死者身上一定有danyao補給。
“上樓。”他握緊女孩的手腕。
“等等赫爾曼,”女孩觸到他后背黏膩的軍裝,她太清楚了,這樣的失血量再不處理,即使是他也撐不過太久的。
果然,在圣壇下方的暗格里,她找到了醫療箱——這還要感謝醫學院的同窗愛瑪。那個牧師女兒曾說過,戰時教堂總會藏著這些救命物資。而作為巴黎最大的教堂之一,這里的儲備甚至超出預期:繃帶、磺胺粉、還有一支未拆封的麻醉針。
女孩動作比克萊恩想象的更快些,順帶還捎上一個黑面包和水壺。
“走。”他托住她后腰走上螺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