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眼中憂慮更深,“還有……老夫人那邊……”
楚音了然。老夫人對鹽行起死回生的欣慰是真的,但對自己根深蒂固的偏見和“血脈低賤”的認定也是真的。
龍淵今日這一鬧,傳到老夫人耳中,恐怕又會掀起波瀾,成為攻擊自己的新“罪證”。
“母親放心,我明白。”
楚音平靜道,“鹽行初定,百廢待興,這才是根本。至于其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就在此時,芙蕖匆匆從外面進來,臉色有些凝重,快步走到楚音身邊,低聲道:“姑娘,墨樓那邊……有回信了。”
楚音精神一振,暫時將龍淵拋諸腦后:“如何?”
芙蕖聲音壓得更低:“墨羽……還是不見。但墨樓的人遞出來一個密封的銅管,說……說或許對姑娘的‘鐵疙瘩’有用。”她小心地遞上一個約莫手指粗細、刻著繁復云紋的青銅管。
楚音接過銅管,入手微沉,冰涼。
她摩挲著上面的云紋,這是墨羽獨有的標記。他雖避而不見,卻終究還是遞出了東西。是為了雙兒?還是……另有所指?
“知道了。”楚音將銅管小心收進袖中。
“母親,鹽行這邊有您坐鎮,音音很放心。庫房新鹽入庫和賬目梳理就勞煩您了。我需回東樓處理些事情。”楚音對蘇氏道。
蘇氏看著楚音袖中隱約的銅管輪廓,又看看她沉靜的眉眼,心中疑慮更甚,但面上不顯,只溫和點頭:“去吧,這里有我。萬事小心。”
楚音帶著芙蕖和清硯離開鹽行。馬車駛向封府,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聲響。
楚音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腦海中卻飛速運轉:封家這艘剛剛修補了破洞、升起半帆的船,正駛向更加暗流洶涌的海域。而她,掌舵人楚音,手中緊握的,竟只有封少夫人這個身份,及自己一顆在絕境中淬煉得越發堅韌冷硬的心。
回到東樓,楚音屏退旁人,只留清硯在門外警戒。她取出那青銅管,輕輕旋開一端,里面并非預想中的紙條或解藥,而是旋出一段奇怪的金屬端,近乎透明,很難分辯是什么材質。
銅管上沒有任何文字,只有極其復雜精密的、由無數細微線條和節點構成的圖案,像是一張星圖,又像是一個龐大機械最核心的樞紐結構圖。線條流轉間,隱隱有微弱的光芒閃爍,透著一股非人間的玄奧氣息。
楚音的目光瞬間被牢牢吸引,沒有文字,只有繁復到令人目眩的精密圖案。細微的線條交織成網,節點如同星辰般閃爍著微弱的、非人間的幽光。它像一張星圖,又像一個龐大機械最核心的樞紐,散發著冰冷而玄奧的氣息。
這氣息……楚音的心猛地一跳。
與她貼身收藏的那柄大墓匕首上的某些難以言喻的紋路,竟隱隱呼應!
指尖撫過銅管表面,一股細微的、仿佛電流般的震顫感順著指尖竄入,讓她心神微悸。
她凝視著那流轉的光芒,仿佛看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從墨羽的方向,緩緩向她、向封家、甚至向更遠處籠罩而來。
“它可以救雙兒嗎?”楚音低語,聲音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