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時,眼睛炯炯發亮,如冷月般皎潔。
“我家里已經有一個哥哥成天要來管教我,我哥要來管我,是因為他是我哥,序齒擺在那,他比我早出生那么多年,定死了,我沒辦法。但我不需要再多一個哥哥,或者姐姐,或者再多其他的什么爸爸媽媽,我不需要別人對我進行說教。道理?我自懂。”
“其實你們不用想得太復雜,把男人簡單化咯,把他們當資源,他們和offer,職位,權力,金錢,沒什么分別。對我來說,只看我想要其中哪一個——當然,如果是我,我哪個都想要,不管我吃不吃得下,爭不爭得到,只關乎我要不要,我想要,我就會搶。”
和之前經常做的賣萌不同,現在的司徒瀅笑得很自信。
“這是我爸教我的,人生在世,什么都靠自己搶,搶不搶得到另說,搶不到就放棄咯。自己做過和沒做過,還是不一樣的——但首先要去做。”
趙多嬌不語,只低著頭。水下,一只腳伸過來,碰了碰她的腳,她抬頭看向笑吟吟的司徒瀅。
“阿嬌你也不要想那么多,就去爭咯。被拒絕一次又怎么樣?可能是那次時機不好。”
“我看蔣洄還愿意和你們一起玩,說明他不反感你,不反感就表示還有機會。”
“你要是擔心,就給自己設個次數咯,比如說,嗯……不是都說事不過叁?那就給自己設定叁次機會,你已經用掉一次,還剩下兩次,剩下的兩次,說不定哪一次氣氛到了,他就答應了,如果叁次都沒答應,那說明他真的對你沒意思,那就放手,下一個更好。”
趙多嬌不敢相信自己正在接受來自情敵的鼓勵和安慰,等等,這是不是不對勁?
“等等,等等,”鄭楠抬起手,擋在司徒瀅和趙多嬌中間,及時打斷司徒瀅對趙多嬌釋放的信號,“但是蔣洄現在還是有女朋友,他有女朋友的啊!”天知道鄭楠這會兒多崩潰。
司徒瀅和大小姐都輕輕笑起來。
司徒瀅說:“都說了,你們不要想得太復雜了。”
“女人吶,過去被困了幾千年,好不容易走到現在,掙得些自由,你們不要什么都還沒做,就急吼吼給自己套上道德枷鎖。”
“他有女朋友,那就公平競爭咯。兩女爭一男不好?有什么不好?你們看那班男的,打了幾千年的仗,打打殺殺多少年,到現在都還沒打完,還沒殺完,稍有不如意,就喝酒打架鬧事,要么上街砍人,整個社會,有多少聲音說,男的這種愛打殺,攻擊性強的天性不好?”
“怎么到了女人,做什么都要有人來管?這也管那也管,那我倒要覺得,這好像沒有將女人當人看?”
“人啊,別管男女,人是最喜歡斗爭的動物。如果不喜歡,怎么會走到今天的地步?看看別的生物,被人擠壓掉多少生存空間?人就是這么喜歡斗爭,怎么,女人要斗起來,還得管它個叁七二十一?”
“要我說啊,”她去尋求大小姐的認同,“女人就應該去爭,去搶,讓大家知道女人就是不好惹,大家都知道不好惹,才不敢隨便惹女人,不然女人太講道德,人家只會覺得女人太好欺負,都來欺負女人。”
“你們都覺得,蔣洄有女朋友,去追求他不太好。可是如果兩個人感情好,別人怎么搶,他們都不會受影響。”
“一男一女,”司徒瀅思索一下,“不對,不管什么人,處在愛情關系里,那他們的關系,就是他們自己要堅守的堡壘。外敵打進去,如果他們情比金堅,沒有問題,哪會那么輕易就被人撬墻角?但反過來,如果兩個輕易就被挑撥,被挑動,那么說明他們的關系也沒那么牢靠,也許外敵的出現可以讓他們把所有的矛盾關注都集中在外敵身上,但有問題就是有問題,有沒有敵人,都改變不了其本質。”
“如果我真的要去爭誰,他們守得住,是他們的本事,我贏不過,是我沒本事,我甘拜下風,愿賭服輸。但是如果——”
“他們自己守不住,那就怪不得我咯——將領打敗仗,當然是將領無能,是將領自己的原因,難道還要怪敵人打起仗來不夠留情面?”
司徒瀅嗤笑一聲,揚起眉,“還是希望敵人做個道德方面的圣人?”
她侃侃而談,澆了一把水在自己身上。
“不是有句話,勝敗乃兵家常事?既然打仗上的勝敗都可以看做小事,那又何妨將感情上的輸贏看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尤其是你們兩個,”司徒瀅掃過鄭楠和趙多嬌的臉,“你們兩個一看,就知道你們沒什么經歷,也許你們會嫌我的話不中聽,和你們一直以來接受的道理相比,簡直是歪門邪道,但和你們說不要把感情看得太重,也是為你們好——看得越重,越容易受傷。”
司徒瀅個子比她們矮上許多,加上她尤愛撒嬌的作風,趙多嬌和鄭楠不經意間會將她當做小孩子來看。然而現在由她們看輕的小孩子給她們上了一課,兩個人都不免汗顏,誰都說不出話。
“其實要是今天阿嬌她直接說出來,說不定當時我讓給你了。”司徒瀅不在意地笑道,“但是阿嬌那么輕易就放棄了,我就沒有放手。她自己不敢爭,那就不能攔著別人爭,對不對?阿嬌,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