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洄一直跟在她身后,一直呼喊她,但趙多嬌就是不肯回頭,他的脾氣也上來了,一氣之下,沖著她的背影喊道: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人!現在到底在生什么氣?”
前面的人一停,轉過身來。蔣洄一下子沒了脾氣,囁嚅:“阿嬌……”
她紅著眼眶,眼圈里晃動淚水,抬著臉,連下巴都在訴說倔強二字。
“我……”他歉疚開口,想說對不起,但是趙多嬌沒給他這個機會。
她什么話也沒丟下,只是轉過身去,委屈地含著眼淚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眼淚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轉,趙多嬌時不時抽動鼻子。別哭,不許哭,她這樣告誡自己,于是那淚水真的只是含在眼眶中,沒有落下。
趙多嬌沒什么精神,低頭耷腦,高跟鞋也發出勉強拖在地上滋啦滋啦的聲音。如蔣洄所說,從他車停下的地方離到學校還有一段路,她走得有點累,平常見慣了的風景,在這會兒全都讓她心煩,她忍不住想抱怨,她們學校建那么大做什么。她拖著高跟鞋,還要走上不知道多久,才能看到學校大門——還只是到門口。
但要她回去找蔣洄,她是萬萬不肯的。
路走得多了,她竟發現她穿細高跟走路好像也沒什么不適應的。這也算是今天發生的一件好事吧。她可以穿著高跟鞋自如行走,以后就算不去約會,呸呸,什么約會,她才不想著約會呢,以后要穿高跟鞋的地方說不定多的是,她現在習慣了,對以后也好。
終于見到學校的大門,趙多嬌未如見到救星一般有解脫的希望,身影反倒失去硬撐的力氣,后背像成了一張單薄的紙板,被人輕易折腰。
蹬——蹬——蹬——趙多嬌像變成了緩慢行進的僵尸,拖著疲倦的身心往那邊走,一道聲音從耳邊劃過——
“阿蔣——?!”
是一個男生的聲音。
趙多嬌停下來,心跳像是有人踩下油門,加起速來。
她看到一個身形頎長的男生,那男生是她們班一個同學,不過和趙多嬌沒什么來往。他推動自行車,陽光露出一口白牙,走過趙多嬌身邊。
轉,還是不轉?
趙多嬌一口,一口喘著氣,身體不受她的控制,跟隨走過去的那個男生轉過去,目光也追隨他而去。
蔣洄就在她身后的不遠處,和她保持一點距離——是不會讓人以為他們會有什么關系的距離。
那男生推著車,走到蔣洄身邊。蔣洄笑笑,抱起雙臂,應付那個男同學,時而點頭,眼睛該直視男同學,可卻不由自主地朝另一個方向望去。
已經是夜晚,深沉紫黑的天空籠罩大地,也籠罩他們的校園。夜晚氣溫降下來,有晚風吹過。校門口路燈盛放著光亮,如一簇簇白玉蘭綻在他們頭頂,每個人的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也就能清楚看到,風拂過她的臉,揚起她落在肩膀上的長發,露出那張圓潤的臉。
似銀盤,若滿月。
兩雙眼睛交匯在一瞬間。
兩兩相望,萬般心思說不盡,欲說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