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沈霜月身前,朝著抓著她的人斥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扶夫人起來?”
那幾人面面相覷。
“沒眼力見的東西!”岑媽媽快步上前扶著沈霜月,“夫人小心。”
沈霜月滿眼忌憚后退了半步避開她的手。
謝老夫人仿佛沒看到,只開口說道:“今鵲傷重,你火燒祠堂雖是迫不得已,但終究冒犯了謝氏先祖,我也是氣急了才會不小心傷了你,可是霜月,咱們到底是一家人,有些笑話總不能鬧到旁人眼里。”
沈霜月斂眸瞧著自己血淋淋的胳膊,不小心傷了她,是將她按在火堆上皮開肉綻,不小心傷了她,是想要毀了她的容,再一碗毒藥讓她變成口不能言的啞巴?
她從來都知道謝老夫人慣會作戲,表面慈愛寬容,背地里卻極為心狠。
她入府后有一段時間和謝淮知關系本已經緩和下來,可就是因為謝老夫人屢次陷害于她,讓謝淮知以為她劣性不改對她厭惡至極,就連當年才不過六歲尚不知事的謝翀意也對她恨之入骨。
謝老夫人仿佛沒看到她臉上寒色,伸手拉著她:“我知道你對我心中不滿,但淮知剛入了武衛營,魏家的先生也說意哥兒明年能下場參加童生試,你忍心看他們為了今日之事誤了前程?”
“那皇城司是什么地方,孫家都有進無出,裴覦那兇賊是陛下的人,若讓他咬上慶安伯府他是絕不會松口的。”
沈霜月原本想要推開謝老夫人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睫顫動著,思緒雜亂。
她可以不顧謝玉茵,甚至可以不顧謝老夫人,可是她不能看著謝淮知和慶安伯府出事。
那鹽運貪污賬本可大可小,若牽連進來抄家滅族,這些年陛下和太后為奪朝權幾乎撕破了臉皮,裴覦今夜敢讓人強闖慶安伯府,就意味著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能牽扯魏家,攀咬太后的機會。
若只說貪利取走孫家聘禮花用,查清楚也就算了,可是謝玉茵根本扛不住事,萬一她被裴覦誘哄著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到時候整個慶安伯府都休想安寧。
一旦謝淮知毀了,意哥兒怎么辦?
沒了慶安伯府,太后和魏家是不會庇護一個沒有利用價值又血脈單薄的稚童。
祠堂外的院門被人撞開,守在院中的下人簌簌發抖,那手持火把的金吾衛履聲震動著魚貫而入,等涌進了院門之后就滿身殺氣地站在兩側。
越眾而出的是個滿臉胡子的壯碩大漢,一雙虎目凜然朝著里間掃去,開口時聲音沉冷。
“本官金吾衛副統領季三一,奉定遠侯之命捉拿鹽稅貪污要犯,誰是慶安伯夫人沈氏!”
“她是!”
謝玉茵迫不及待指向沈霜月,被她看過來時連忙朝著謝老夫人身后一躲。
沈霜月抿抿唇強撐著身子走了出去:“我是沈氏。”
季三一看著緩緩走出來的女子,先是因為她臉上的巴掌印愣了下,片刻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血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