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公公留步!”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孟南檸,她猛地撲跪在地,不管不顧地死死攥住趙德允的袍角,聲音凄厲
“公公!嬪妾冤枉啊!求求您,求您在皇上面前替嬪妾說句話!嬪妾對皇上一片赤誠,天地可鑒!怎會……怎會去害云嬪娘娘啊……”
趙德允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垂眸看著匍匐在地的孟南檸,臉上最后一絲溫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
“孟小主,跟咱家說這些無用。眼下是皇上不想見您?;噬夏钆f,留小主在此思省,已是恩典。小主若再不安分……”他頓了頓,未盡之言裹挾著森森寒意,“只怕連這藍雨閣,也未必能住了?!?/p>
“公公!嬪妾只想見皇上一面!只要一面!讓嬪妾當面澄清……”
孟南檸泣不成聲,絕望地哀求。
趙德允不再多言,猛地一抽袍角,力道之大,讓孟南檸直接跌坐在地。
“咱家還要回去復命,孟小主,好自為之?!?/p>
冰冷的話語落下,趙德允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外,沉重的殿門“哐當”一聲合攏,隔絕了最后一絲微光。
“公公——!”
孟南檸撕心裂肺的哭喊在空寂的殿內回蕩,凄厲得如同鬼泣。
她癱坐在冰冷的地磚上,抓起那兩截斷簪,珊瑚的尖銳硌得掌心生疼,卻遠不及心口那被生生撕裂的痛楚。
淚水洶涌而下,沖花了精心描繪的妝容。
“不會了……他再也不會見我了……他厭棄我了……”
她喃喃自語,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秋菊含著淚,拼命想將她攙扶起來:“小主,趙公公說得對,皇上沒把您打入冷宮,就還有指望!咱們等!總能等到機會……”
然而,孟南檸仿佛什么都聽不見了,只是死死攥著斷簪,任由絕望的淚水浸透衣衫。
當夜。
邢煙便知曉了涼亭后續的一切。
小鄧子垂首,將趙德允如何傳旨、孟南檸如何崩潰,一一細述。
邢煙靜坐燈下,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書頁邊緣。
她未料穆玄澈竟決絕至此。
這斷簪,不僅徹底斬斷了孟南檸的恩寵,更如一面冰冷的鏡子,清晰地映照出帝王的無心與無情。
任何試圖揣測圣心、奢求情意的念頭,在此刻都顯得無比可笑,也讓她心底最后一絲微瀾徹底沉寂。
“小主,”小鄧子聲音壓得更低,稟報另一個更驚人的消息,“還有一事……孟答應的父親,邕州知府孟大人,今日早朝被寧遠侯當庭參劾,罪名是……侵吞邕州水患的賑濟銀兩!證據確鑿,龍顏震怒!孟家……怕是要完了……”
前朝風云,邢煙素來不聞不問。
她那位權傾朝野的父親,或是她那位依附寧遠侯的侍郎父親,都自有其屹立不倒的根基。
孟家依附寧遠侯,本是一黨,然孟南檸成了云嬪的眼中釘,寧遠侯為表“忠心”、撇清關系,自然要拿孟家開刀祭旗。
前朝后宮,從來唇齒相依,一損俱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