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殿外傳來趙德允那標志性的尖細嗓音,帶著一絲惶急。
“皇上駕到——!”
孟南檸的身體猛地一僵!她像受驚的困獸,一把甩開邢煙的手,猛地扯過錦被將自己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蒙住,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在被子下劇烈地顫抖著,壓抑的嗚咽聲悶悶傳出。
“胡姐姐,求求你,打發他們走,我……我不想再見他,一眼都不想……”
她的聲音隔著被子,破碎不堪。
邢煙卻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堅定而有力地一把掀開了那層隔絕的屏障!
“孟姐姐,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刺孟南檸眼底的脆弱。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錯的是他們!既然你已經對他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為何還要怕見他?抬起頭來!”
急促而沉穩的腳步聲已在門外響起,帶著帝王獨有的威壓,越來越近。
邢煙迅速在孟南檸床邊跪下,垂首行禮:“嬪妾恭請皇上圣安!”
穆玄澈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室內,最終精準地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邢煙身上。
她在他面前,永遠是這樣一副恭敬卻疏離的姿態,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冰墻。
他大步走進來,視線掠過床上形容枯槁、眼神空洞的孟南檸,仿佛她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
“孩子怎么樣了?”
他的目光看都不曾看向孟南檸,只是鎖在邢煙的身上。
邢煙緩緩抬起頭,目光卻并未與穆玄澈交匯,而是越過他,深深地、帶著一種無聲的悲憫與控訴,投向了床上那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太醫剛走……”邢煙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字字千鈞,如同最后的宣判,“孩子……沒了。”
這最終確認的消息,在寂靜的寢殿里砸下。
對于子嗣艱難的帝王而言,失去一個血脈本該痛徹心扉。
或許是他失去的太多,又或許是他得到的太少,此刻涌上穆玄澈心頭的,并非錐心之痛,而是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一絲被冒犯的怒意。
他終于,第一次,將視線真正投向了床榻上的孟南檸。
那張臉,毫無血色,眼神死寂,如同燃盡的灰燼。
穆玄澈的眉頭再次緊緊蹙起,薄唇吐出的話語冰冷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責備。
“朕早就告誡過你,安分守己!你偏生……就是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