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卿低笑一聲,笑聲里卻透著癲狂:“笑話?我早就是笑話了……”
他踉蹌著站起來,猛地將斷簪拍在妝臺上,垂頭盯著那姣好的面。
“難道你忘記了嗎?許梔,你忘了我們之前的誓言嗎!”他聲音驟然拔高,又像是怕驚動府中侍衛(wèi),硬生生壓成嘶啞的低吼,“還有煜兒,你當(dāng)真能如此狠心,你當(dāng)真不記得過去種種?”
許梔終于抬眸,從銅鏡中與他對視:“狠心?”
她輕笑一聲,眼底卻無半分笑意:“孟宴卿,另娶新婦的是誰,誰要許下誓言又是誰忘了誓言?你忘了,我還記得。是你親手將我推開的。”
孟宴卿瞳孔驟縮,像是被刺痛一般,猛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我那是不得已!蘇家勢大,我若不娶蘇安怡,如何保得住侯府?如何保得住你?!”
許梔任由他攥著,神色未變:“所以呢?你娶了她,卻還要我像個外室一樣躲在暗處?讓我待在現(xiàn)代,讓我的兒子管別人叫娘?”
“我可以解釋……”
“不必了,”她淡淡打斷,“你我之間,早就斷了。”
孟宴卿呼吸一滯,眼底猩紅更甚。他忽然松開她,踉蹌后退兩步,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頹然跪倒在地。
“梔梔……”他嗓音發(fā)顫,竟帶了哽咽,“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顫抖著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裙角,像個瀕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們離開京城好不好?去邊境,去江南……我不做侯爺了,你也不必再做靖王妃……我們帶著煜兒,重新開始……好不好啊梔梔?”
許梔靜靜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卻終究歸于平靜。
“孟宴卿。”她輕聲喚他,像是最后一次念這個名字,“你醉了。”
孟宴卿渾身一僵,隨即像是被激怒的困獸,猛地暴起扣住她的肩膀,眼底癲狂更甚:“我沒醉!許梔,你看著我!你當(dāng)真要嫁給他?你忘了我們曾經(jīng)……”
“放手。”她冷聲打斷。
他像是觸電般很快松了手,后撤兩步,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冷漠又決絕的女人,他搖了搖頭:“不、不對,不是的……”
眼前人和心中人分明有著同樣的面龐,為何那雙眼卻截然不同,為何她能這樣無動于衷,為何她能放下一切?
孟宴卿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你……”他恍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將那斷玉簪捧起來,用衣袖愛惜地擦了擦,殷勤地對她笑著,開口道:“梔梔,你還記得這個嗎?你說一般夫妻都要有信物的,你看,我還留著呢,我一直留著的,我心里有你,我一直記得你,與你許諾了一生那就是一生……”
“裂了。”許梔冷覷一眼,張口吐出輕淡兩字。
孟宴卿面色一僵,藏拙似的捂住斷口,頭搖得似撥浪鼓:“沒有,沒有的,我一直愛惜著的,絕不會……”
“你從沒愛惜過,”許梔輕笑,“侯爺,有些感情起初再如何完好,可你不把他當(dāng)回事,沒有認(rèn)真呵護(hù),自然是會破碎的,你還認(rèn)不清現(xiàn)實嗎?”
孟宴卿后撤一步,四肢發(fā)軟,手中的玉簪子順勢滑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連忙趴在地上,將東西捧起來,輕輕擦了擦。
許梔看都沒看他,扭過頭去取下頭上金步搖,一點沒將他拙劣的表演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