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后院,蘇安怡跌跌撞撞地被押上馬車。她的掌心早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車簾放下的剎那,她終于崩潰地尖叫出聲,聲音卻被外面震天的歡呼徹底淹沒。
三日后,朱雀大街的晨霧還未散盡,拓跋弘的使團(tuán)隊伍已整裝待發(fā)。許梔和殷霽珩站在城樓陰影里,看著夜郎使臣指揮侍從將幾十箱漆木禮箱裝上馬車,木香在陽光下泛著暗紅色的光澤。
待一切整裝待發(fā),即將上馬的拓跋弘忽然扭頭,牽著馬來到了二人面前。
“王妃當(dāng)真不愿去夜郎做客?”拓跋弘不死心地追問,“我國君愿以親王禮相待……”
一只溫?zé)岬氖终仆蝗粩堊≡S梔的肩,殷霽珩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側(cè),指尖在她肩頭輕輕一掐:“我夫人畏寒,怕受不住常年陰雨的西南山地。”
許梔耳尖一熱。這借口找得真是拙劣,她分明幾日前還和他說過最喜歡在落地窗前看雨天下雨了。
拓跋弘哈哈大笑,突然壓低聲音:“王爺是怕王妃去了就不回來吧?”
他抬手拍拍殷霽珩的肩:“放心,我們夜郎兒郎最重情義,不會做拆人姻緣的事。”
使臣翻身上馬時,他腰間那柄綠寶石短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許梔突然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拓跋大人,路上用的金瘡藥。”
“王妃的藥比你們整個太醫(yī)院煉得都靈!”拓跋弘珍而重之地收進(jìn)懷里。
使團(tuán)遠(yuǎn)去揚起的塵埃中,殷霽珩忽然收緊了摟在她肩頭的手:“你給他拿了很多藥膏?”
“嗯,”許梔假裝沒聽出他話里的酸意,“夜郎那邊山賊多,總免不得打些仗……”
話未說完,整個人突然被殷霽珩強(qiáng)行轉(zhuǎn)過來面對著他。
“許司正對別人倒是體貼,”殷霽珩垂眸看她,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怎么不見你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丈夫夜里睡得好不好?”
許梔一怔,她這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這七天她往返古今修復(fù)寶冠,他也是盡量日日陪護(hù),除了個別時候不得不與她分離回到古代履行些身份職責(zé),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在陪她熬。不過……
“你……”她話鋒一轉(zhuǎn),伸手拍了下他腦門,“你夜里看電視的時候怎么沒想自己會睡不好?”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只留殷霽珩一個人在原地偷笑。
他趕忙追上許梔,身后的城樓上突然傳來禮炮聲。
在七十二響震耳欲聾的轟鳴中,皇帝親賜的“天下第一妙手”金匾正被緩緩懸上城門。
圍觀百姓的歡呼聲浪里,殷霽珩忽然貼近她耳邊:“梔梔早就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了。”
許梔眼睫一顫,抬頭看著那日光下閃爍萬分的金匾,不禁被晃得瞇了瞇眼。
自此之后,靖王府的門檻這幾日幾乎要被踏破。
許梔托著下巴,看著禮單上密密麻麻的名錄,有些頭疼地?fù)u了搖頭。
光是今天,就有三波貴婦借著“鑒賞古畫”的名義來訪,實則都是來攀關(guān)系的。
要鑒賞古物,來靖王府做什么?直接去古物司啊,她培養(yǎng)的那些弟子又不是吃素的。這群人真是司馬昭之心。
許梔越想越有些煩躁,索性放下禮單,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