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窸窣聲響,殷霽珩似乎又咳嗽了幾聲,但她硬是沒轉身。
錦被下有東西硌著手肘。許梔摸出來一看,是塊溫潤的白玉鎮紙,底下壓著張藥方——筆跡工整地列了十幾味藥材,全是治療水土不服的。
她一下子胸口突然發緊。
英國那地方潮濕陰冷,她沒想到連這殷霽珩都有注意。
“睡不著?”殷霽珩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許梔驚得差點跳起來。這人不知何時蹲在了她榻前,月光描摹著他棱角分明的優越輪廓,那雙總是神采飛揚的鳳眼,似乎因為有點著涼了,而變得溫潤如水。
“你!”
“藥方忘了給。”他晃了晃另一張紙,趁機又湊近幾分,“聽說那個西方小國多雨,容易關節疼。”
男人微熱的氣息拂過她耳垂:“你說這種東西中醫還是更管用的,比你們那個時代治標不治本的西醫好,所以我就啰嗦了點。”
許梔一把搶過藥方,翻身面朝墻壁。
她有些惱怒,耳朵面頰都燒起來了,心跳聲大得恐怕連窗外值夜的侍衛都能聽見。
身后傳來低笑,接著是布料摩挲聲。殷霽珩終于回到自己榻上,卻故意把被子弄得沙沙響。
“明日拓跋弘送的雪蓮該到了。”
“南山的梅花今年開得早。”
“你上次說的那個工作臺,我畫了圖紙讓匠人試著做。”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聲音越來越輕。許梔在黑暗中睜著眼,突然意識到這些看似無關的話,句句都在戳她心窩。
“殷霽珩。”她突然開口。
“嗯?”
“……沒事。”
許梔把臉埋進枕頭。她本想問“如果我走了,你會不會難過”,又覺得這是明知故問,于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