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照亮了許枳此刻俏麗的面龐,在幽暗的黑夜中顯得明麗起來。
她紅著臉緊張地用打火機點燃煙花棒的前端,在火花咻地噴射出之后急忙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得意洋洋地讓許榆來蹭她的火。
實際是將許榆沒點燃的煙花棒的前端湊到她的火花上。
許榆笑看著她:“那就借個火了。”
然后拿回被點燃的煙火棒,卻沒看絢麗的火光,而是看著甩著煙花轉圈圈的許枳,她很快樂。
“哇哦——”許枳在夜空中用火光畫出個愛心的圖案,“哥哥,這送給你哦,代表我愛你的心。”
像是情話一樣。
“謝謝許許。”許榆學著她的樣子也以黑夜為板畫了個愛心出來,“這是我送給你的。”
許枳嘿嘿笑了聲,然后蹲下又點燃一根在水泥地里用火花燒出新年快樂的黑字。
其實她很想問——那這是你愛我的心嗎?然后把話吞進肚子里。
她就是這樣,有膽子對許榆說出逾矩的話,卻沒膽子聽許榆的回答。因為她總覺得他的回答不會讓她滿意,就算是愛又怎么樣?她難道還要問是不是情人之愛男女之愛嗎?
別搞笑了。許枳苦中作樂地想著。這過年呢,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而許榆望著許枳在煙火的映射下一閃一閃的眸子,為她的快樂幸福著。
沉默的除夕,走完流程后就各回各的房間睡覺。
許枳躺在熟悉的床上,聞著灰塵的味道漫無目的地玩著手機。
其實這是她失眠的第叁天。
回到老家,無法不想到爺爺,想到姐姐,然后時而想想許平川唐紅鵑,時而想想許榆,再想到這十六年里零零碎碎對她造成影響的來來往往的人。想來想去,她就睡不著了。
睡眠質量一如既往地糟糕。
許榆一向是她的安眠藥鎮靜劑,但他現在又嚴令禁止她爬床。于是乎,只能閉著眼,像冷宮里的妃子,希望睡眠能臨幸自己。
一會兒覺得自己很累,一會兒覺得自己過得實在太輕松了怎么敢說累的。一會兒不想再喜歡許榆了,一會兒又沖動的想馬上沖到他房里給他表白。
姐姐當年走的時候是怎么樣的?她有沒有留戀地抱抱自己,還是如釋重負地揮開她的手,還是厭惡地看自己一眼然后登上逃離平祁鄉的客車。
那些畫面如在昨日,卻想不起來……想不起來當時姐姐的眼里都是些什么情緒。
有沒有失望,有沒有嫉恨,有沒有留戀,有沒有憐憫。
似乎每一種情緒都能找到由來的出口,但同樣的,那些猜測都顯得太過惡意。顯得情有可原卻不可饒恕。
許枳在黑夜中剖析生命中讓自己難以開口的大大小小的瞬間。
究竟是她懵懂無知還是有意為之?
原諒她吧……姐姐,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