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連做糖醋排骨第幾分鐘放冰糖第幾分鐘炒出什么樣的糖色都能記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個粗神經的人呢。
——其實還真是,畢竟這位美麗奇葩當年被妻子無數次放鴿子晾在外面,獨自等待度過了許多許多時間,也沒什么想法。
是真沒有,雖然傻豹豹如今替他腦補了很多委屈,很多難過。
“我喜歡等待你,等多久都沒關系”,這話洛安說過很多次,每一次都很認真,沒有說謊。
如果真的難受,“你讓我等太久了,我很委屈”,洛安肯定會這樣表達出來。
但他還真沒委屈過——琢磨典籍里暗藏的力量,推敲同行新出的理論,在心里在指尖悄悄模擬更精巧的符咒手勢,又或者翻看新奇的菜譜、古董玉石目錄、漂亮鋒利的新款菜刀,洛安相當喜歡閱讀廚具雜志——時間便一晃而過,從不覺得難捱。
他唯一一次稍微有了點情緒,是海濱度假時有個莫名其妙的小偷搶走了他看書用的小臺燈,打扮十分有傷風化地圍著他轉圈跑了好久,還醉醺醺地要往他身上撲。
洛安實在躲得很狼狽,那個穿著暴露的醉鬼小偷身上的水珠都甩臟了他的書——好不容易避到人跑遠,等到妻子忙完工作過來,她還哈哈嘲笑他是膽小鬼。
洛安看著她哈哈哈笑倒在他膝蓋上,又氣又好笑。
有人搶走了他的臺燈,她還擱這傻樂呢。
……他真的很喜歡那盞便攜看書小臺燈……是剛下山時用委托金從飯錢摳出來自己買的啊,有紀念意義的。
這個沒心沒肺的傻豹豹,能不能多少在乎一下他——能不能多少在乎一下他被搶走的臺燈——
沒看到旁邊的小情侶,莫名其妙還有傷風化的小偷也拿走了男方的紙條,他還聽見什么“交換電話號碼”——僅僅是一張寫著號碼的紙條,女方就在乎得不得了,都跟他鬧到現在了——
怎么他這邊被偷走了一盞臺燈,妻子還能樂成這樣?
于是洛安那天嘟噥了好幾遍,“你多少在乎一下我”。
安各不明所以,但第二天她就給他買了一盞嶄新的便攜小臺燈。
“安安老婆!看!我特別在乎你丟失的臺燈,給你買了一個相同的!——這是提前的生日禮物,不可以退還給我!”
——于是洛安就很愉快地原諒了她,不滿的情緒一筆勾銷。
因為他真的只是介意“有人搶了我的閱讀小臺燈而妻子不在乎”,他同樣粗糙異常的腦回路完全不明白,“妻子把我單獨丟在比基尼女孩群里”代表了什么。
反正身邊的人群是男是女,穿著超短裙還是比基尼,都跟洛安沒關系。
……這個奇怪的古板家伙甚至不知道比基尼是什么,他只覺得海灘上那些美麗女孩是一群喝酒誤事、四處偷竊發癲的新時代野人。
衣不蔽體,可不是野人嗎。
搶他臺燈,往他書上抖水,還圍著他亂跑喊他去追,可不是偷竊發癲嗎。
太過分。
大山之外的這個新時代簡直太過分了,精神病也能隨便放出醫院,他還要礙于妻子裝成柔弱禮貌的樣子,不能出手把這些精神病一巴掌抽遠。
……所以,多年后,當安各捶胸頓足地后悔自己的智障行為,是不是讓他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委屈難過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