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府君,仙師剛才帶著那名男子去了西城外。”手下將這一消息如實匯報給了沈方。
“帶姘頭去那種地方干什么?”一旁的湯郡丞頗為意外道。他剛才也在威武堂內,親眼看到仙師把一個年輕男子領去了自己的下榻處。雖然侍衛稱兩人沒有回到房間,半路上就不知所蹤,但這個震撼性的發現頓時讓眾人對仙師的態度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要知道平時她說話都有股生人莫近的冷意,讓人不敢靠近三步之內。
“那些下人嘴賤,你莫非也當真了?”沈方笑著搖搖頭,“如果說之前他還有這樣的嫌疑,現在我能肯定此人不是姘頭了。”
“那他會是誰?”郡丞想起他出現時那身奇怪的打扮,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當地人,“難不成也是從宗門里出來的?”
“據說蓮云宗一百年只派一名弟子給諸國,這個可能性不大。”沈方否定了這個猜測,“但我能確定一點,仙師恐怕不想就此作罷。那人的地位應該跟她相當,所以她不排斥接近此人。她一個人也沒辦法搞定這事,所以需要幫手。”
“能幫到宗門弟子的人……也只有外道了吧。”郡丞露出嫌惡的表情。
這世上并非只有蓮云宗才出修士,嘗試窺探天機的人數不勝數,可惜大多數都走上了邪途,不被世間認可。
有時候他們甚至是蓮云宗弟子和官府聯合消滅的對象。
“說不好,到時候清算下來也是條罪吧。”說到這里沈方嘆了口氣,“還是可惜了……”
“府君在可惜什么?”
“可惜了柳仙師。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想幫助那些逃災之人的。”
郡丞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壓低聲音問道,“今上真打算要整制仙師了?”
“已經五年了……她還游離在中樞之外,任誰都沒辦法放心。”沈方淡淡說道。這其實不算什么秘密,只要關心政治,懂得揣摩上意的官員,或多或少都聽過相關傳言。比如北邊的悅國,男仙師都成了女王的幕上賓,獻上的仙術已能武裝一支精銳部隊;其余諸王也大差不差,都在盡可能榨取仙家本事,唯有柳姝月是個例外。
他從自己的老師,當今丞相那里聽聞,今上不止一次大罵仙師不識好歹,沒有盡到輔國之責。加上鄰國的一些小道消息,齊王應該不會再放任下去。
“所以府君才不同意她的那些提議?”
“這種時候不要跟她牽扯上任何關系才是明智之舉,否則今上怪罪下來,你我都要遭殃。”
“可救民也能治罪嗎?”湯郡丞突然有些遲疑。
“你在我身邊當了兩年郡丞,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沈方嗤笑一聲,同時又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只要想挑,就沒有挑不出的毛病。救民是好事,可一旦違背了上意,好事也會變壞事。仙師說到底仍是臣,只要她是臣,就總有法子能制她。畢竟王命不可違,這都是寫在宗門與諸王之契上的鐵則。”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話說回來,你知道邪門外道的那些秘法方術是怎么來的嗎?”
郡丞搖頭,“還望府君告知。”
“告知說不上,我聽過一個傳言,你也聽聽就好。”沈方輕描淡寫的說道,“有人說,它們都是蓮云宗仙法的衍生。”
郡丞想了想這其中的關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府君則長呼一口氣。
“你現在覺得……救民是不是罪還重要嗎?”
對于王來說,宗門弟子是百年一遇的珍寶。
這不是形容,而是事實——他們渾身都是寶貝,手腳可以當武器,仙家術法能擴充自己的實力,生出的后代也比一般人更聰明,更健康。
輔國即是輔王。
對于此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獨善其身,離這個漩渦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