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么搞的?想要抗疫,與我們一同去滄州便是,為何要去那偏遠的北邊?”
“滄州需要你們,可那些地方的百姓呢?”
聽到張景的話,沈小磊咳得稍稍緩了些,嘶啞著喉嚨反問道。
每說一個字,他的喉嚨里都像是有刀片在刮一樣,眉頭也緊皺起來。
張景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頭一陣發(fā)酸。
他嘆了口氣便不再多言,而是從藥箱里取出銀針,凝神屏息開始行針。
可隨著銀針逐處落下,半個時辰轉(zhuǎn)瞬即逝,張景的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沈小磊額頭的滾燙不僅絲毫未減,甚至在行診途中又昏睡過去了幾次。
“這是怎么回事?”
張景臉色凝重,伸手搭上沈小磊的腕脈,這才驚覺他如今的脈象微弱而紊亂。
竟與在滄州時蘇承的狀態(tài)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
他已是無力回天了。
想到這點后,張景雙手頓時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原想著憑自己的醫(yī)術(shù),總能搏出一線生機,卻沒想到……先前的絕望場景竟是又要重新上演。
就在他感到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時,卻又看到沈小磊睜開了眼。
他望著張景,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笑:
“不必再費神為我醫(yī)治了,我心里清楚,自己已經(jīng)撐不了多久了。”
張景低下頭,喉間像是堵著什么,說不出話。
但沈小磊卻還有話想說,喘著氣輕聲問道:
“你知道我爹雖是翰林院學(xué)士,我卻為何一直不喜歡文人嗎?”
不等張景回應(yīng),他便自顧自說了下去,聲音虛弱得像是風中殘燭:
“因為我和他關(guān)系并不好。”
“十年前,我尚是年幼,娘卻得了場怪病。”
“那個時候,我爹還是個剛進翰林院的小吏。家里人生了病,是沒資格去太醫(yī)院請醫(yī)師的。”
“但父親從外頭請來的醫(yī)館郎中,個個都坦言治不好母親的病,只說這癥候唯有靠針灸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可那時候,會針灸的只有內(nèi)院寥寥幾個醫(yī)官。”
“我爹身為文人,總把骨氣看得重。”
“他拉不下臉面去求上司托關(guān)系尋大夫,只讓娘多喝些湯藥,說或許能好。”
“可娘的病惡化得快,等他終于拋開骨氣求來了院里的醫(yī)師,也已經(jīng)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