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們大多和他一樣,用血汗換飯吃,最多被調侃幾句細皮嫩肉的不像干苦力的料,像“工地小白臉”。
汗水沖刷著過往,塵土覆蓋著傷痕。
日復一日的繁重勞動榨干了他的精力,也奇跡般地封印了腦中那些蝕骨腐心的記憶和陰暗念頭。
直到一年前的雨夜,那個女人的出現,打破了這層用疲憊構筑的的堡壘。
周野掐滅了手中最后一支煙,指尖傳來輕微的灼痛。
他下意識抬起頭,目光不由得飄向消防通道。
那天收工晚,他蹲在路燈下抽煙。
冰冷的雨絲斜織,一抬頭,他看見了那個穿米色風衣的女人。
她直愣愣地站著,也沒打傘,就直勾勾盯著他。
周野的心猛地一沉,渾身的肌肉繃緊。
又是狗仔?還是當年事件的余波?他做好了再次被鏡頭追逐的準備。
然而,一天,兩天,三天……連續一個月,網絡上風平浪靜,沒有任何關于“強奸犯周野現身工地”的爆料。
那女人卻像設定好的程序,風雨無阻,每天出現在工地附近的不同角落。
圍擋外的梧桐樹、建材堆對面、書店窗簾后……她的目光始終如影隨形。
周野以為自己會像過去一樣,對這種窺視感到憤怒、惡心。
但沒有。
最初的警惕過后,一種隱秘的期待,像初春的野草在他干涸的心底悄然滋生。
他開始扛水泥時挺直腰背,午休時“無意”解開領口最上的兩顆紐扣。甚至一次,捕捉到消防通道一閃而過的身影時,他鬼使神差地脫掉了汗濕的上衣……
“林玫朵……”周野舌尖碾過這個名字,泛起苦澀。
他不由自主地開始關注她。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工作的律所、她的辦公室在9樓東南角、她午休會去咖啡店……
多諷刺!一個前途無量的美女律師,癡迷于偷窺在工地里謀生活的雜工,這個雜工還是個刑滿釋放的強奸犯。
煙盒徹底空了。
周野面無表情將它捏扁,手臂一揚,精準落入三米外的垃圾桶。
老天爺,果然是個狗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