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邵勛這話,王衍面無表情,因為他還不太相信。
但如果一切成真,他內心之中對茍晞、司馬越將會極為失望。
他是只顧門戶私計,但也不想朝廷完蛋。
他的狡兔三窟,從來只盯著北方,他沒有想過將中原拱手讓人,茍安江南的事情。
“太傅領兗、豫二州數萬雄兵,怎可能令王彌如此輕松挺進許昌?莫要誤人。”王敦忍不住了,這人好大的名聲,怎地如此胡說八道。
邵勛有些不耐煩。
王敦這人,怎地心眼如此之小?我哪里得罪你了?
不過還好,王家的掌權人是老壁燈。
老壁燈有能力,但私心非常重,現在得忽悠住他,讓他撐住洛陽的場面,給我遮風擋雨。
“處仲,我確實不能肯定太傅一定會避讓。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茍晞已經讓了,太傅再讓,又有什么奇怪的?石勒、石超等人已經進軍河北,太傅興許要把主力調去平定河北亂局呢。”邵勛說道。
聽到“處仲”二字,王敦怒極,你什么身份,敢稱我表字?
不過,怒到極點,他反倒一笑,道:“魯陽侯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
王衍眉頭一皺。
邵勛不再理王敦。
丟下妻子和部眾,單騎逃回洛陽,無論有什么理由,都難逃“鼠輩”二字,不知道有什么可驕傲的。
這種人,就只能在士人圈子里撒潑。
仗著自己的家世,篤定別人不敢拿他怎么樣。即便被抓下獄,也會有人營救,于是做點大膽、出格的事,混個名聲。但當他真遇到生死時刻,且別人不會因為他的家世而手下留情的時候,就徹底現出原形了。
“張涼州欲遣北宮純等將率涼州精兵入衛洛京,這會估計已經上路了。”王衍突然說道:“但光靠他們并不足,還得靠禁軍。君侯可有什么建議?”
“仆只有四點。”邵勛說道。
“其一,即刻核查禁軍人數、器械,做到心中有數。”
“其二,東陽門太倉有多少存糧,好好查一查。洛陽武庫有多少器械,亦要查清楚。”
“其三,修繕洛陽周邊關塞。現下可能已來不及了,但可多多積存守具,以備不時之需。”
“其四,下詔天下諸州,令其選送精卒、器械、錢糧入京。”
“就這些?”
“就這些。”
王衍站起身,在院內走來走去,仔細思索。
王敦有些煩躁,悄然離開了。
邵勛繼續看著地圖。
“君侯打算怎么打?防還是攻?”王衍停了下來,問道。
“司徒,禁軍現在是個什么情況?”邵勛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