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子蹲下身,與明平視,眼中充滿了理解和一絲刻意的悵然:“是啊……若是媽媽能聽到明君這么好聽的聲音,該多開心……可惜……”她嘆息一聲,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不過,今晚……爸爸好像要去處理很重要的公務呢……”(她刻意強調尾形“不在”),“松本說……她要去庫房清點爸爸新送來的軍需樣本,大概要去挺久的呢……”(暗示宅邸里此刻主要的監管者將短暫離開崗位)。
百合子的聲音帶著一種孩童難以識別的引導,她撫摸著明的頭發,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說:“媽媽只是身體不舒服在休養……明君這么想念她……如果能讓她聽到明君的聲音,或許……或許對她恢復心情會很有幫助呢……”
她故意模糊了現實障礙,“可惜……媽媽在郊外……”
明的眼睛瞬間被點亮了!百合子的話點燃了他心中壓抑許久的渴望!他猛地抓住百合子的衣袖,小臉上充滿了急切和膽怯的懇求:“百合子媽媽!我們……我們可以去看媽媽嗎?就一會兒!讓她聽聽我的歌!我保證不吵到她!我會很小聲!”
孩子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那份思念如同燃燒的小火苗,純粹而熾熱。
百合子“為難”地蹙起秀眉,環顧四周仿佛在擔心什么,最終像是被孩子的真情打動,無奈又帶著一絲冒險的決然,用力點了點頭:“好孩子……為了媽媽……我們就悄悄地去一下?在媽媽窗下唱完歌就走?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不然爸爸會生氣的。”
明用力點頭,小手緊緊握住百合子的手,眼中充滿了感激和即將見到母親的巨大欣喜。
(深夜
郊外宅邸)
夜色如墨,寂靜無聲。百合子沒有驚動任何人,只帶著一名絕對心腹(娘家陪嫁的、身手利落可靠的侍女)作為護衛。她親自駕駛家中一輛不顯眼的舊式馬車(車夫被她提前支開了),沒有點燃車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主宅,繞著小路向郊外宅邸駛去。
抵達目標附近,她將馬車藏在遠處的樹林里,然后帶著明和侍女,如同夜色中潛行的貍貓,避開了稀疏的夜間守衛(他們顯然未接到提高戒備的指令,畢竟誰會在深更半夜來探視一個“靜養”的病人?),繞到了宅邸后方——阿希莉帕臥室窗下所在的位置。
百合子清晰地記得阿希莉帕臥室的位置。那個房間此刻漆黑一片,如同無光的囚籠。
“明君,就是這扇窗戶。”
百合子指著二樓那扇緊閉的、在夜色中模糊不清的窗戶,聲音壓得極低,“媽媽可能睡了,也可能還沒睡……你輕輕唱,好不好?”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期待又恐懼。阿希莉帕會聽見嗎?她會回應嗎?
明用力點點頭,仰起小臉,望著那扇黑洞洞的窗戶。他深吸一口氣,將小手攏在嘴邊,用清澈的、帶著孩童特有顫抖卻異常執著的童音,輕輕地、深情地唱起那首下午剛學的、充滿童真與祝愿的和歌:
“風吹庭樹葉,
簌簌似訴告。
愿吹至君所,
切切傳我意。
愿君永康泰,
思念無絕期。
…………”
(臥室內)
阿希莉帕穿著舒適的寢衣,沒有被打扮成任何“展品”。這是難得的、屬于自己的“自由”時間,盡管依舊在囚籠里。她抱膝坐在房間最深的角落里,將自己縮進厚重的窗簾形成的陰影里,像個失去家園的小獸。
白日里那些被迫的扮演和昨夜的“使用”讓她身心俱疲。麻木似乎是她最后的屏障。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細微得幾乎以為是幻覺的歌聲,穿透了厚重的玻璃窗,如同纖弱的蛛絲,輕輕觸碰了她沉寂的靈魂——
明!是明的聲音!
那清澈的、帶著思念的童音,如同黑暗深井中投下的一束微光,瞬間刺痛了阿希莉帕麻木的感官!她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向窗外!歌聲雖然微弱,卻異常清晰!是那首……百合子下午在花廳教他的歌!
巨大的驚喜和難以言喻的激動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沖垮了阿希莉帕構筑的麻木屏障!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角落爬起,撲向窗戶!動作急切得甚至被地毯絆了一下也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