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身,朝著走廊另一端走去。
楚向南挺直了脊背,步伐沉穩,像一堵移動的、沉默的墻,隔絕了身后所有的污濁與喧囂。
夏小北安靜地走在他身側,素色的身影在慘白燈光的映照下,如同一株清冷的雪松,無聲地散發著定力。
她的存在本身,就宣告著楚向南決定的不可動搖。
他們身后,是一片死寂的戰場。
楚家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臉色灰敗,眼神復雜地交織著憤怒、震驚、不甘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楚向南最后那番話,不是商量,是命令,是劃清界限的宣言。
留下來照顧老爺子?
在楚向南冰冷的注視下,那成了燙手山芋,是拿錢受氣的苦差事。
立刻走人?
又咽不下這口氣,更舍不得那“按市價付”的護理費——雖然遠比不上學校的價值,但蒼蠅腿也是肉。
蕭薔一直站在人群外圍的陰影里,此刻才緩緩走上前幾步。她的目光追隨著那對相攜離去的背影,復雜難辨。
有對楚向南快刀斬亂麻的欣賞,有對夏小北那份沉靜的探究,更多的,是對這群所謂“家人”的徹底失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
她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轉向監護室的門,眼底深處是對楚老爺子病情的真正擔憂。
走廊盡頭的光線似乎明亮了一些。
楚向南和夏小北的身影逐漸融入那片光亮之中。
而他們身后,那片凝固的沉默終于被打破。
壓抑的、不甘的議論聲如同地底的暗流,開始重新涌動,帶著算計、咒罵和無可奈何的沮喪,在冰冷的空氣中低低彌漫開來。
貪婪的種子從未真正死去,只是暫時被強壓了下去,等待著下一次蠢蠢欲動的時機。
但至少此刻,沉寂了。
楚向南緊緊握著夏小北的手,感受著她指尖傳來的、穩定人心的微涼,朝著那象征著暫時安寧的光亮走去。
身后監護儀器的“滴答”聲,規律而冷酷,像在無聲地計算著時間,也計算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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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他低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沙啞,目光落在夏小北沉靜的側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