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深眼底寒芒乍現,他根本沒去看自己那條廢了差不多的左臂,完好的右臂在地面上一撐,整個人像根被壓到極致的彈簧,貼著地面躥了出去。
他沒有選擇高高躍起,反而借著怪物后退時那短暫的僵直,腳尖在它粗壯的前肢上接連借力,身形矯健得完全不像一個重傷員,三兩下就攀上了那顆巨大的頭顱。
怪物剛從短暫的暈眩中回過神,正要甩動頭顱,可一切都晚了。
“死!”云景深喉嚨里擠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將全身的勁兒都擰在了右臂上,手中的長刀化作一道冷電,用最不講道理的蠻力,從上到下,直直捅進了怪物僅剩的那只眼睛里!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滿足你的愿望!”
粘稠的、不知是什么顏色的液體爆射開來,伴隨著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組織撕裂聲。
云景深手上動作不停,他咬緊牙關,用盡身上最后一絲力氣,握住刀柄狠狠向下一壓,再用力一旋!
“——咿!”一聲再也算不上是咆哮的尖叫,凄厲到足以刺穿人的耳膜,從怪物的喉嚨最深處爆發出來。
那聲音里只有最純粹的痛苦和癲狂,震得整片林地的樹葉都簌簌作響,下起了一場綠色的雨。
它徹底瘋了。
雙目盡失的劇痛讓它陷入了毫無目標的狂亂之中,龐大的身軀瘋狂地扭動、沖撞,用頭去撞斷合抱粗的大樹,用腳去踩裂堅實的地面,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云景深在它甩頭的瞬間,就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給掀飛了出去。
但他這次早有防備,人在半空就強行扭轉了身體,落地時一連串翻滾,將力道卸去了大半,最終半跪在地,穩穩停住。
他拄著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左臂的傷口又裂開了幾分,但他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林地的另一頭,周楚捂著發悶的胸口,靠著一棵被撞歪的樹掙扎著站了起來。
他剛一抬頭,就瞧見了怪物那兩個血流如注的眼眶,以及在地上瘋狂打滾的龐大身軀。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扯出一個混雜著痛苦和快意的扭曲笑容。
“咳……咳咳!”他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沖著那怪物的方向罵道:“看你這回還怎么長!眼睛長得快是吧?我今天給你全刨了!”
他罵罵咧咧地,手上卻沒停,再次催動自己的能力。
一股比之前顏色更深、更黏稠的綠色毒液從他掌心噴薄而出,劃過一道精準的弧線,不偏不倚,全數灌進了怪物那兩個血肉模糊的傷口里。
“滋啦——”
像是滾油潑進了雪地,一陣白煙冒起,伴隨著更加濃烈的惡臭。
“阿木!你怎么樣?”周楚自己都站不穩,還不忘回頭關心那孩子。
阿木扶著另一棵樹干,小臉煞白,但那雙清澈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怪物的方向。
他搖了搖頭,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有些不穩,卻異常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耳中:“我沒事!它的氣場在飛快地變弱!傷口沒有愈合!周楚哥,你的毒起作用了!”
聽到這句話,阮芷涵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動了一絲。
她喘了口氣,看著那頭還在垂死掙扎的巨獸,那股被逼到死角的窒息感,總算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原來你也不是無敵的。”阮芷涵忍不住笑了起來,得意地看著眼前怪物,“果然,只要是活物,就一定有它的命門。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不給它任何喘息的機會,趁它病,要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