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遲早是承業大伯的。我們姐弟二人,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外人,早晚都得搬出去,不如就趁今日。”
顧三老爺看著顧律的眼睛,知道再無半點轉圜的余地。
為了保住自己的官聲,為了保住三房最后的體面,為了保住他那不成器的嫡子的未來,他只能認輸。
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從齒縫里,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字。
“準!”
得到許可,顧律再也不看院中眾人一眼,轉身便走。
經過癱倒在地,發髻散亂,狀若瘋癲的顧三夫人身邊時,他腳步微頓。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緩緩俯下身,湊到她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細語。
“祖母,我本不想做到這一步。”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替我解決了那個沒用的父親。”
顧三夫人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恐和不解,死死地瞪著他。
“只可惜,”顧律的聲音又冷得像冰,“你不該一次又一次,把主意打到蘭姐兒的身上。”
顧三夫人的瞳孔驟然緊縮,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在等,等著自己長大,等著自己擁有足夠的力量,來掀翻這一切!
“這個家,你慢慢享用吧。”
顧律緩緩直起身,抬手理了理身上大紅的官袍,那鮮艷的顏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頭也不回地,朝著院外走去,走出了這個囚禁他十幾年的牢籠。
與此同時,鎮國公府主院。
楚若涵剛剛聽完海棠帶回來的全部消息。
從顧律如何金蟬脫殼,到他如何將三房的腌臢事盡數揭開,一字不落。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淺笑。
“這孩子,總算是自己掙出了一片天。”
她側頭吩咐道:“海棠,去庫房里,備一份厚禮,送到城南顧探花的新府上。”
“是,夫人。”海棠笑著應下,轉身便去準備了。
一旁的顧清辰聽得是瞠目結舌,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對三房的那些恩怨情仇不感興趣,腦子里盤算的,全是自己的事。
顧律哥哥如今是新科探花,圣上親點的青年才俊。
她那把被太子“借”走的“驚鴻”弓,或許,也能借著這位新科探花郎的東風,找到要回來的新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