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說,聲音越哽咽:“他什么都知道,當真是算準了我。”
于溪荷看著床上的人,猜不透此刻她是悔恨多些還是痛心多些,只熹荷已逝,這些已不重要了。
她轉過身:“熹荷死時,是親自將箭羽刺入心臟,她結束了自己生命,但我想,那樣的疼痛應該比不上被親父下毒,親母還是幫兇。”
她放輕腳步走著,守夜的林嬤嬤睡得并不安穩,應是因著方才的雷雨。
她放低聲音:“你最好哭的小聲些,莫要將我暴露,如今我是唯一能為熹荷報仇的人,等同于走在鋼絲上,但凡你還想著熹荷是你的親骨肉,就莫要給我添亂。”
她輕巧走出門,走進雨幕里,路過孔氏房間的窗戶時,隱隱聽見里面壓抑的哭聲,她沒有理會,只抬頭看了看天,天還黑著,雨絲落在面頰上,沁涼。
——
翌日,下了一整夜雨的清晨一掃前幾日的悶熱,很是涼爽。
二姑娘的女使走出門伸了個懶腰:“今日總算是涼快了些。”
玉潤跟在她身后,她手里拿著一木盆,里面乃是一套里衣,女使瞧見禁不住疑惑:“不是昨夜才換了衣服,怎的今晨又換?”
玉潤眼眸微閃,只說:“我昨夜來了月事,衣服臟了。”說著將衣服攏了攏,擋去視線。
“那玉潤姐姐可得注意些,”女使分外認真,“這幾日可莫要碰涼水了,不若衣服我給你洗吧?”
說著就要接過木盆,那方珠圓瞧見連忙湊上來,一把拿過木盆:“我來就好,姐姐是二姑娘院里女使,怎好麻煩姐姐,二姑娘該是快醒了吧?”
她笑得甜,讓人沒有戒心,那女使一頓被轉移了注意力:“對了,我家姑娘一會就要醒了,還不曾備下洗漱水呢。”
說著匆匆離去,只還不曾走兩步,屋內便傳來于欣瑤驚慌的聲音。
“來人,快來人,三妹妹發熱了!”
三人對視一眼,連忙進了屋,于欣瑤正將人抱著,手不斷地去貼額頭:“去請郎中,快。”
玉潤當即反應過來,連忙出門去請郎中,拿著木盆的珠圓眼眸一轉,先將木盆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再去床前,手碰在自家姑娘額頭時一片滾燙。
她驚了驚:“好燙。”
“也不知怎的就燒成了這副模樣,”于欣瑤擔憂著,一邊指揮女使去拿浸濕的毛巾來,一邊給人將衣襟松開些,“燒的這般燙,捂汗怕是不行了,需得散散熱。”
珠圓垂了眼眸,自是知曉為何的,昨夜姑娘回來時渾身都濕透了,面上雖無神情,卻好似有說不出的難過。
也不知去大娘子屋里到底發生了何事。
她看了角落的衣襟一眼,雖然她年紀小,姑娘也極少將事情交代給她,但她卻不能掉鏈子,等會人多眼雜的,若是被有心人瞧見便不好了,得先將這換下的里衣處理了先。
她俯身:“回二姑娘,我家姑娘燒的這般重,那是不好挪動,奴婢且先回一趟清荷苑,取些姑娘的衣物來。”
于欣瑤連忙應聲:“還是你想的周到,快去吧。”
她退后,走之前拿過了那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