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蕭承乾猛地將茶杯磕在書案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好!說得好!”
他猛地站起身,在書案后來回踱了兩步,步子又快又沉,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他重新停在葉長安面前,俯視著他,目光灼灼,如同實質(zhì)的壓力傾瀉而下。
“長安!你小子!越來越像你的父親了?!被实鄣穆曇舻统劣辛?,帶著一種豁出去的魄力。
“朕沒看錯你!你說得對!朕要的當然不是一個按規(guī)矩辦事的提線木偶!”
“我要的就是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不管什么狗屁規(guī)矩情面的鋒利快刀!”
“你跟朕狠狠地捅下去!把那些在科舉這棵大樹下挖洞掏肉的碩鼠肥蛆,統(tǒng)統(tǒng)給朕捅出來!讓他們曝曬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一把抓起書案上幾本奏折,“砰”地一聲狠狠拍在葉長安旁邊的茶幾上,灰塵都震起一層。
皇帝蕭承乾笑著說道:“看到?jīng)]有!這些都是那些所謂‘守規(guī)矩’的考官、大臣彈劾你的折子!朕看都懶得看!什么毛頭小子、破壞成法、擾亂人心!一群蠢豬!”
皇帝喘了口氣,聲音帶著一絲狠厲和一絲疲憊混雜的奇異腔調(diào):“這些蛀蟲!趴在科舉制度上吸了這么多年的血!”
“把本該為國盡忠的寒門俊杰擋在門外!把那些只會八股文章、阿諛鉆營的無能之輩塞進朝廷!搞得吏治敗壞,地方糜爛!你閩州能打勝仗,全靠你個人聰明勇猛!可這天下,有幾個閩州?有幾個你葉長安?”
只見皇帝朝著葉長安逼近一步后說道:“所以!朕告訴你!你這春闈總監(jiān)察,責任比天還大!”
“、閱卷、謄錄、放榜……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給朕看仔細嘍!
“務(wù)必把里面所有的貓膩,所有能讓那些魑魅魍魎鉆空子的地方,所有不合時宜、形同虛設(shè)的破規(guī)矩爛條文!統(tǒng)統(tǒng)!一個不落地!給朕找出來!”
他猛地一拍茶幾,震得桌上的奏折都跳了一下:
“朕要的是一份萬言書!一份能把那些人臊得鉆地縫,能讓滿朝袞袞諸公啞口無言的弊病清單!科舉!該改改了!不改,我大魏的根基就要被他們蛀斷了!你葉長安,就是這把開山的斧頭!給朕劈開這道鐵幕!”
皇帝這番話,如同滾雷,一句句砸在葉長安的心頭。
什么總監(jiān)察!
這分明是要他當那風暴眼里的尖刀,一頭扎進整個大魏官場最腐朽、最黑暗的堡壘!
拔出蘿卜帶出泥,得罪的不只是一個黎仲輔,而是整個盤踞在科舉體系這張大網(wǎng)上的無數(shù)既得利益者!
用屁股想都知道,接下來他將要面對的,可能是無處不在的掣肘、刁難、謠言中傷,還有……圖窮匕見!
那些人,為了保住自己的財路、官路,什么事干不出來?!
葉長安愣了一愣,自己剛才說的熱血,忘了那些人的陰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