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也許只是其間一粒微不可見的碎石,沒了,也就沒了,但若是塌了一座山,那是傷筋動骨的事,如今沈家愿意給出誠意,依附賀家而生,成為群山里的一處山頭,這對咱們來說,可是件好事,該怎么選,你都明白嗎?”
賀聿琛知道自己的事瞞不過精明了一輩子的老爺子,他沉默著,有幾分頑抗的意思。
孟燼薇于他來說,也許是人生中出現(xiàn)的意外偏差,是一粒碎石,可她嵌進了血脈,剜出來也疼。
最起碼不能是現(xiàn)在。
賀鎮(zhèn)關轉過身來,在孫子肩頭輕輕一拍:“你一向有數(shù),該怎么選擇,不用我教,之前你說的兩年之約,眼下看不太合適,我和你沈爺爺都是八十歲的人,若是放在幾十年前,別說胃癌早期,就是下一秒去死,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但現(xiàn)在,牽掛太多,利益牽扯太深,很多事要提前做好準備。”
“那個女孩子,你貪新鮮,在身邊先放著,等訂婚就斷干凈,她想要什么,我賀家難道還給不起?要是太貪心,更是萬萬不能留。”
賀聿琛心下一沉,張了張唇,最后還是沒有頂撞老爺子。
賀鎮(zhèn)關知道他懂了,幾分欣慰,“多和云意那丫頭接觸接觸,你爸你媽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結婚后感情不是照樣很好,這情愛啊,都是相處出來的,時間長了,哪有那么多轟轟烈烈。”
中秋節(jié)這天,孟燼薇提了一箱月餅,又在附近的商店買了套樂高,打車去了鴻雁飯店。
周燕再婚后,和丈夫許耀文開了一家飯店。
許耀文以前是在大酒店做廚師的,后來妻子病逝,他一個人帶著身體也不怎么好的女兒,經(jīng)人介紹,娶了周燕。
感情倒是很不錯,周燕性格溫柔好脾氣,許耀文一家也都是忠厚老實的人,結婚兩年,又生了個兒子。
孟燼薇見過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幾次,虎頭虎腦,倒是挺可愛的。
許耀文和前妻的女兒,人也很和善,就是身體挺虛弱,體質不好,弱柳扶風像林黛玉,大學畢業(yè)后就在鴻雁飯店工作。
孟燼薇的到來,讓他們一家都挺意外的。
周燕正和繼女許盈在柜臺后面親親熱熱地說話,九歲的許山趴在一張桌子上寫作業(yè)。
見到孟燼薇來,周燕趕緊迎出來,因為激動,語氣還有點兒抖:“你這孩子,來怎么不說一聲,讓你許叔叔去接你多好。”
這會兒飯店還沒上人,后廚不忙,許耀文一身廚師裝扮,憨厚地擦了擦手,給孟燼薇拉開椅子:“喬喬坐,來自己家還帶啥東西。”
許盈倒了杯茶給她。
孟燼薇挨個叫了人,坐在那也沒什么話,周燕問一句她答一句。
“跟你爸說了嗎?他就沒讓你回去過節(jié)?”
“說了,我說要來您這里。”
周燕對前夫是很不滿的,覺得自己活潑可愛的女兒變成這個冷冷清清,不愛跟任何人親近的模樣,都是因為在家里受了委屈。
不過她自己也心里有愧,不好說什么。
“你跟盈盈和小山玩,晚上咱吃大閘蟹,”周燕對著女兒窩心地笑,“媽媽親自下廚,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怎么樣?”
孟燼薇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