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蓮生靠在甲板上,指尖夾著的香煙忽明忽暗,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蕭景潤的侍從,眉頭輕挑了下。
“還真是惹人注目的家伙啊”
江稚月的安危,竟能牽動蕭景潤的心神,他走過去,幽幽的問了句,“你們家少爺人呢?”
侍從雙眼通紅,情緒尚未能掩飾,竟是紅著眼睛差點哭了出來,“少爺上了那艘貨輪!”
牧蓮生吐了口煙圈,“真小氣。”
侍從不明所以,他咬住煙尾滿不在乎笑了笑,忽然單手撐住護欄縱身一躍,從甲板上跳了下去。
侍從大驚失色,“牧少爺!”
傳來快艇的轟鳴聲,牧蓮生穩穩地站在快艇上。
真是一群不怕死的家伙,據他所知,楚君越也在趕來的路上,然而楚君越注定趕不上這趟旅程了,貨輪上最后一批專家也被強行撤離。
盛老太太為何決意要置江稚月于死地?
牧蓮生想必已經看明白了這個道理,六大家族各自為陣,就像一盤散沙,為權利角斗,為金錢紛爭,各自心懷鬼胎,意圖吞并他人,一家獨大。
江稚月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平衡。
團結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當外部力量對這個龐大的帝國虎視眈眈時,內部的一致就像堅固的堡壘,無論如何都攻不破。
若江稚月今晚喪命在船上,以秦肆的性格來看,必不會下船,如此一來,顧家也將失去唯一的繼承人。
牧蓮生深深地看著遠處亮起的星光,距離太遠,依稀只能看到貨船豎起的旗桿上一點火光。
他故意將盛老爺子私藏軍火資金的事透露給江稚月,就是好奇的想看她能走多遠,沒想到江稚月能把命都豁出去,就為了幫盛懷安搶回應得的東西,拿到繼承權,為了讓江婉柔更有分量的活在這個世界。
為了給三十九年前的事,用她自己的方式再次找回公平。
據牧蓮生掌握的消息,盛老爺子被送至醫院后,顧不上身體便前去探望盛懷安,盛老爺子不日將召開全球記者招待會,宣布這輩子他只認盛懷安這一個孫子,并要宣告世界,將盛輝、盛瑤從族譜上除名,同時把二人列為家族的叛逃者。
指尖上的香煙不知不覺中燃盡,火星掉落到了手背上,牧蓮生恍惚回過神來,抬頭望去,發覺自己的心臟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狂跳不止。
充斥耳邊的海浪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海面上傳來的巨大baozha,蘑菇云的火球騰空而起。
這耀眼的火光,牧蓮生的心臟有瞬間近乎停止了跳動。
而同一時刻,漆黑的病房里,盛懷安就像被重錘撞擊一般,驟然睜開了雙眼。
護士們因他的蘇醒而欣喜,忙不迭地跑去向盛老爺子報告這個好消息。
男人眼角竟是劃下一串晶瑩:“稚月”
火光沖天,海面上一片狼藉。
江稚月意識模糊之際,只聽到身邊傳來一聲大喊,“小心!”
隨后,便感覺到身體不斷下墜,周遭的一切都以驚人的速度遠去。
她拼命地伸出手,想要在空氣中抓住些什么,停止這樣下沉的速度,涌動的氣流從指縫溜走。
她什么也抓不住。
少女柔軟的身體,將被埋藏在深邃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