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張皮囊,她也就琴棋書畫拿得出手,再不勤加練習,將來怎么嫁入高門?
枕星又脆聲道:“她們都說,您被大公子退婚,所以著急嫁出去。可是您生得美,想嫁誰嫁不得?奴婢要是有您一半美貌,走路都要橫著走,何必這么辛苦用功呢?”
裴道珠落筆如行云流水:“人生百年,權勢和富貴會隨著年齡增長而越加豐厚,可美貌卻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所以僅有美貌,是遠遠不夠的。我不夠聰明也不夠才華橫溢,因此得事事用功時時權衡,才能真正利用好我手中的牌。”
枕星聽不懂。
正伺候著,外面突然傳來烏鴉叫。
枕星拿起團扇:“這烏鴉叫得難聽,奴婢替您把它趕走。”
她跑出去趕烏鴉,卻發現是蕭榮在園子門口學烏鴉叫。
她不解:“大公子?”
蕭榮警惕地環顧左右,確定四周無人,才遞給她一張字條:“去,替我轉交給道珠妹妹,就說退婚不是我的本意,我誠心誠意向她當面道歉。”
枕星拿著字條回屋,老老實實把事情講了一遍。
裴道珠看著字條:
——亥時三刻,蔣陵湖畔望月亭,不見不散。
她挑眉。
蕭榮想向她道歉?
如果是誠心道歉,用得著半夜三更偷偷摸摸?
恐怕道歉是假,想跟她私會是真。
她款款走到枝形燈盞前,將字條燒了個干凈。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昔日蕭榮欺她無權無勢,不僅大張旗鼓地退婚,還與她的表姐定親,叫她淪為建康城的笑柄,如今她叫他求而不得,也算是一點小小報復。
枕星歪頭:“您不赴約嗎?”
裴道珠端坐到書案后,優雅地挽袖提筆,振振有詞:“他如今和我表姐定了親,我哪能再和他私下見面?孤男寡女傳出去多不好聽呀,不與他見面,不僅是愛惜自己的清白,更是尊重他和表姐。”
枕星吃驚地看著裴道珠。
她伏案寫字,燈影下的側顏精致嬌艷,后頸和身段的線條纖細而優雅,眼瞳里仿佛瀲滟著星燈萬盞。
不怨恨蕭家退婚,不和前未婚夫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枕星覺得,裴家女郎當真高潔嫻雅,令她拜服!
……
另一邊。
蕭榮在蔣陵湖畔等了兩刻鐘,卻始終不見裴道珠前來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