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辭一張臉黑了又黑。
但誰讓是他理虧,是他有求于人,所以哪怕心生郁氣,也依舊坐得穩(wěn)如磐石。江漫雪忍不住了,不顧他呲呲往外冒冷氣的臭臉,問,
“殿下不餓嗎?”
閉目小憩的男人鳳眸徐徐撩開,眉心微蹙,心知江漫雪餓了。眉宇間隱隱有些不忍,正想吩咐人去弄點吃食過來,就聽車廂外傳來焦急的聲音。
“太子殿下,不好了,屬下剛剛收到消息,皇后娘娘帶著崔小姐往太子府的方向去了,屬下?lián)乃齻儠殡y莫小姐。”
慕辭眸光一緊,額角青筋暴起,哪里還還顧得上江漫雪餓不餓,一臉鄭重地說,自己不放心府上,必須回去一趟,這里就交給江漫雪了。
“漫漫,拜托你了?!?/p>
江漫雪張了張口,甚至來不及回話,就已經(jīng)被人從后面推攘著下了馬車。
腳尖剛剛觸地,還不曾站穩(wěn),影一就提起飛上車轅,搶過車夫手里的馬鞭,坐穩(wěn)駕車,一氣呵成。
馬車急速離去,留給江漫雪滿嘴灰塵。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那個繾綣情深,指天發(fā)誓,承諾照顧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一旦遇到事,眼里心里只能裝下莫子卿一人。而她,永遠(yuǎn)都是被拋下的那一個。
看著決絕離開的馬車,江漫雪眸光再無希冀,伸手摸向袖袋里堅硬的觸感,漂亮的杏仁眼眸光變得無比堅定。
就在這時,面前的朱紅色大門突然打開,門后,一道月白色修長挺拔的身影映入江漫雪眼簾。
男人端坐于紫檀木制成的奢華輪椅上,腰背挺得筆直如崖邊鶴松。
眉目如畫,白衣勝雪,狹長的桃花眼眸光清亮,似潺潺流水,又似清風(fēng)拂過暖陽,暈染開一抹溫潤。他目光中氤氳著江漫雪看不懂的暗色。
身后,是一身黑色勁裝,腰佩寶劍,恭敬地推著輪椅的劍鋒。
四目相對,男人眸色淡淡,眼底盡是黑沉墨色。正午的陽光撒在江漫雪的身上,刺得她快要睜不開眼。
今日的她一身月白色素錦廣袖齊胸襦裙外罩淺藍(lán)色鮫紗,披帛輕挽似煙雨江南。腰間墜一羊脂白玉禁步,蓮步輕移,配合這頭頂?shù)牟⒌俸L幕ú綋u一步一響,清泠泠的,無比悅耳。
明明又曬又熱,可江漫雪卻脊背發(fā)寒,四肢冰冷。
想到那個荷包,江漫雪真的害怕慕言會將她生吞活剝,恨不得拔腿就逃。
可一雙腳仿佛突然間生了根一般,任她怎樣努力,都無法挪動半分。正在她急得滿頭大汗時,頭頂籠罩上一層陰影。
江漫雪詫異地抬頭,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頭上已經(jīng)多了一把素芙蓉油桐傘。扭頭,劍鋒正呲著一口整整齊齊又白花花的牙齒笑著看向她。
“太子妃,我家王爺知曉您過來的目的,但他也說了,讓您別白費力氣了,他決定了的事,從來沒有轉(zhuǎn)圜之地,您還是回去吧?!?/p>
江漫雪瞬間松了一口氣,姿儀萬千的俏麗小臉輕輕綻開笑容,心想,還好不是問荷包之事。
“抱歉,打擾王爺了,我這就離開。”江漫雪利落地轉(zhuǎn)身,一溜煙地消失在王府門前。
江漫雪撐著傘,盯著悶熱在街上七轉(zhuǎn)八轉(zhuǎn),最終,停留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門口。
四處張望一番,發(fā)現(xiàn)沒人跟著,這才小心翼翼地敲門,一長兩短,一短兩長,連續(xù)三組之后,門后終于傳來窸窸窣窣的開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