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縣令臉上笑容愈發燦爛:“先生高風亮節,老夫佩服之至!先生慢行,日后若有差遣,盡管開口,老夫定當盡力!”
“一定叨擾!”羅安客套兩句,戴上冪籬遮住面容,轉身出門。
待黑馬踢踢踏踏走出這條街巷,羅安才不緊不慢地掏出袖中錦囊掂了掂。解開繩結一瞧,小的那個裝著十兩紋銀,是給鎮妖司的公中份例,大的那個,是五十兩雪花銀,是徐縣令自愿贈予羅安。
“嘖,老油條辦事,就是熟練。”羅安暗贊一聲徐縣令深諳此道,將銀兩收好。
……
五月的武安,微風裹挾著草木清香,拂面清涼。
從落平鎮妖司回江寧鎮妖司,不過三十余里路程。只是這沿途尚未開墾,入眼盡是莽莽蒼蒼的密林與荒草野地,人跡罕至。
羅安倒騎在黑馬背上,整個人慵懶地仰躺著,馬背成了舒適的軟榻。他瞇著眼,望著頭頂被繁茂枝葉切割成碎片的湛藍天空,神思飄忽。
初次獨立出勤便圓滿收官,外加五十兩雪花銀穩穩落袋…這份暢快,讓周遭一切都顯得格外順眼。野花搖曳得嬌俏,草木舒展得生機勃勃,連那林間的鳥鳴…等等!
鳥鳴?!
羅安愜意舒展的眉峰驟然一蹙,心頭掠過一絲異樣。他猛地坐直身體,側耳凝神。
不對…太靜了!
春夏之交,本該是萬物喧囂、蟲鳴鳥叫最盛的時節。可此時此刻,整片密林卻像被一只無形巨手捂住了口鼻,死寂得令人心頭發毛。
“沒有妖氣波動…”羅安心頭警鈴微作,體內真炁瞬間流轉,如涓涓細流般匯聚于雙目。
視野陡然一變!這正是巫醫“望聞聽切”四法之首的“望”字訣,其效堪比道家陰陽眼,能洞穿虛妄,窺見潛藏于陰影中的邪祟鬼魅。
然而,羅安凝神細察了半晌,視野中依舊空空如也。不僅未能捕捉到半分邪祟的形跡,甚至連一絲妖物獨有的陰寒腥臊之氣都未曾嗅到。
這反常的死寂,令羅安背脊悄然繃緊。眼下情形,唯有兩種解釋:
其一,藏匿者的道行遠在他之上!唯有實力懸殊,對方才能將自身妖氣、鬼氣乃至一切邪異波動收斂得滴水不漏,完美融入這片天地自然之中。若是尋常妖物,即便藏匿得再巧妙,其周身逸散的邪氣,對于修者而言,也如黑夜明燈般難以忽視。
正如徐府那樁案子,那鏡中妖物藏得不可謂不深,可鎮妖司的人一到徐家門外,便立刻感應到了殘留的濃郁妖氣,這便是鐵證!
然而此刻,這片密林…太干凈了!空氣澄澈得如同初春雨后,只有草木泥土的清新氣息流轉,尋不見一絲一毫邪祟污染的痕跡。這份反常的潔凈,反而成了最大的異常。
那么,這第二種可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