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合宮中人影攢動,端水的,奉茶的……來往宮人絡繹不絕。
內殿卻簾幕微垂,一片寂靜。
葉如棠躺在榻上,面色慘白,呼吸微弱,身形纖細得仿佛隨時便會碎掉。
謝如一將最后一枚銀針拔起,收入盒中,眉頭緊鎖,抬眼看著端坐在床畔的皇帝。
“脈象極弱,氣血大虧,一時半刻怕是醒不過來了。”
皇帝身形前傾,凝視著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半晌未語。
謝如一下跪叩首,“老臣無能,龍胎已落,保不住了。”
皇帝身子一震,眼中驀地燃起一簇火焰,隨即便被深深的悔意壓了下去。
他緩緩伸出手臂,像是想伸手觸碰她的面頰,卻又輕輕收回,攥緊了掌心。
”此胎……可辨男女?”
謝如一的頭垂的更低,“回稟陛下,娘娘雖有孕不久,但醫書有載男胎左脈盛,女胎右脈滑。”他頓了頓,磕了個頭,“此胎,為陽胎之相。”
沈長昭閉上了眼睛,心如刀割,昭兒,你為朕懷了皇子,朕卻……
片刻后,皇帝睜開了眼睛,“謝如一,你不是一直說昭妃胎像穩固嗎?為何她才入禁言房三日不到,且并未受刑,便突然落胎?”
“啟稟陛下,娘娘脈象素來沉滑有力,胎元穩固,符合《婦人良方》中所載‘母健胎安’之征。“
“今日卻驚見其滑脈散亂,尺部澀滯,血色紫黑,此乃《醫宗金鑒·婦科心法》所載‘毒瘀傷胞’之候。”
“臣斗膽,請細查娘娘近日飲食,其中或有辛熱走竄、破血耗氣之物,或可溯明根源。依臣愚見,應是此物導致娘娘沖任受損,胎墮難留。”
皇帝看著他,臉色陰沉,雙目赤紅,“謝如一。”
“臣在。”
“朕命你暫留景合宮中,為昭妃診治調養,不許有半分差池。她脈息如有任何浮動,即刻來回朕。”
“老臣遵旨!”
皇帝看向葉如棠蒼白的面孔,袍袖一拂,轉身大步而去。
體仁宮中,皇帝端坐案后,聲音冷冽,“傳錢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