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有驚駭、有忌憚、有難以置信,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種強行壓抑后的沙啞和疲憊,揮了揮手:
“你們……先回去?!?/p>
他甚至連一句場面話都說不出來了。
明昭聞言,沒有任何猶豫,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費時間。
柳文君還處于巨大的震驚和茫然中,看看明昭的背影,又看看扶著桌子、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的張院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心情沉重地跟了上去。
霍華深深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張明遠,推著輪椅,沉默地離開了這間氣氛壓抑到極點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帶上。
死寂。
張明遠頹然跌坐回寬大的椅子里。
他死死的盯著明昭畫的那張草稿紙。明昭指點的那個位置,此刻在他眼中,如溝通一個猙獰的、能夠吞噬所有的黑洞!
“第七號肋板……應(yīng)力集中……材料屈服極限……”
他喃喃自語,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抓起一旁的電話,手指因為那個猜想而激動的顫抖著。
一個內(nèi)部號碼被撥通,張明遠聲音嘶啞而急促,帶著一股子破釜沉舟的決絕:
“喂!我是張明遠!現(xiàn)在!立刻!馬上!通知東風(fēng)-7項目組所有核心成員,帶上所有原始設(shè)計和計算數(shù)據(jù)、風(fēng)洞實驗報告、材料性能廁所報告!還有……那幾分東風(fēng)-7空中事故的詳細調(diào)查報告!全部!立刻到一號會議室集合!任何人不得缺席!不得延誤!這是最高緊急指令!”
……
軍區(qū)家屬院的小院籠罩在暮色里,空氣還殘留著柳文君帶來的激動余溫。
院門外,那道如同沉默影子般的“藍色工裝”身影依舊佇立著,無聲地宣告著某種界限。
柳文君看著明昭重新拿起刻刀,專注地在那塊金屬板上刻畫著復(fù)雜得令人眼暈的線路,仿佛剛才那張象征著巨大讓步的批條和門外那個突兀的“守衛(wèi)”都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背景。
她滿腔的興奮和感激,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漸漸冷卻,沉淀為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明昭……”柳文君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困惑,打破了小院的寂靜。
“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明昭手中的刻刀沒有停頓,只是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
柳文君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目光緊緊鎖著明昭低垂的側(cè)臉,問出了壓在心底許久、此刻再也無法按捺的疑問:
“你……為什么?”
“為什么不愿意直接加入研究所,反而是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
柳文君對于江鋒的腿是很著急的,不過目前看到了希望,江鋒的精神狀態(tài)也趨向于穩(wěn)定下來。
而明昭,通過自己內(nèi)薦,以及圖紙開路,可以直接加入研究所了。
為什么明昭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