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時已經接近中午了,吃過飯后馮麗把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在廚房里,這樣好分辨。
她把裝著牛肉的塑料袋打開,感覺肉塊還是有點兒大,倒出來扔菜板上,提起旁邊的菜刀,剁的聲音叮當響。
祁緣和殷鵬在屋里剪窗花,聽馮麗說北城一直都有這個習俗,難怪那時候殷曼每次帶她上街看見窗花就走不動道。
最后忍不住了,殷曼問過一次價格,一聽太貴不劃算就想自己做,紅色的宣紙都買好了,結果祁建強不讓,把紙撕的稀碎,還斥責她讓她以后少往家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所以祁緣壓根兒就沒接觸過窗花,去年剛過來的時候天天找個角落一躲也不出去,這是她第一次參與。
她不太會,殷鵬就先剪一個給她打個樣兒出來,她看完一遍再動手。
看著挺簡單,可也僅僅只是看著而已。
她在那里比劃半天,硬是沒想明白第一剪應該落在哪個位置比較好。
家里還都是那種老式的大剪刀,她稍微剪的多一點兒就給剪壞了,一連幾個都是這樣的結局。
祁緣剪刀一丟,泄了氣,殷鵬笑笑,耐心道:“慢慢來,第一次做都這樣兒。
”她心里正在打退堂鼓,喃喃道:“怎么這么難啊?紙都被我弄壞好幾張了。
”“沒事兒,這宣紙咱家多的是,好不好看是咋,你剪啥樣兒外公都喜歡,不管剪啥樣兒外公都給它們貼窗戶上。
”殷鵬呵呵地笑著,安慰完她就又埋頭去剪紙了,頭上的棉帽有點壓腦門,他往上提了下,露出幾根銀發。
祁緣隨著他手部的動作看過去,注意到外公兩側的鬢角都已斑白,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全都堆積在一起,深深的,像一圈圈年輪。
她看的入神,眼睛也不知不覺失了焦。
比起以前雞飛狗跳的日子,如今生活中少了太多謾罵,多了不知多少數不清的鼓勵。
按理來說,原本破爛黑暗的生活已經走向光明,她應該感到開心,可她現在更多的居然是擔憂。
或許是對她好的人多了,她擔心的事也就多了。
看到外公外婆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因為曾經體驗過一次失去至親的感受,她很害怕再體驗第二次。
祁緣沉默片刻,拿起一張紅宣紙,另一只手拿剪刀,笑起來:“外公,那你再給我演示一遍好不好?”殷鵬側了側頭,但視線還停留在手上的宣紙上,他顫顫巍巍地把紙抬高了點兒,笑應:“行,看多少遍都行。
”于是在不久之后祁緣得到了第一個完整的窗花。
還有第二個、第三個……殷鵬也說到做到,今年窗戶上貼的都是祁緣剪的窗花。
他抱著胳膊站在窗前,臉上掛著笑,像是在欣賞什么大作。
“我們小緣剪的窗花就是好看,外公真喜歡,明年記得還要幫外公剪啊。
”祁緣坐在后面吃水果,聞言笑了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