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對這兩個水部官員所說的話,可謂幫他們都考慮周全了。
以他這對答所表現(xiàn)出來的謙遜、踏實,再拿出當日紀正所見過的圖紙,這年輕駙馬的能力和態(tài)度一定會得到他們的認可。
趙輝想說的是:你們在水部必定有得力心腹。在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工部衙門,出身不好的這些心腹本就很難升上去,很可能就一直做著不入流的吏員甚至編外人員。
而只有駙馬都尉這樣超品的人物有資格對他們說一句:將來可以跟著我做事。
水部的命官可以掛名記一份功勞,還能安排一兩個心腹,和這樣有潛力的勛貴交好。
事情還能很快開始、辦好。
紀正倒沒想到他昨天還在催,今天來了之后卻如此務實地考慮工部的難處,并且直接提供了解決方案。
這樣一來問題自然不存在了,這駙馬真是會做官的。
紀正順勢強調了一下自己不是謬贊,說了說趙輝在江浦縣已經(jīng)設計的遙堤方案,說得竇奇、蘭芳兩人眼中好奇又贊嘆。
無論如何都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新駙馬不是草包。
此時此刻,大明的工部官員并沒有像后來一樣以純粹的文官為主。譬如工匠出身的蔡信如今已經(jīng)是工部右侍郎的官職,而兩個工部尚書宋禮、吳中,還有竇奇、蘭芳兩個人頂頭分管的右侍郎藺芳都是實務型的專家。
趙輝愿意交好工部的官員,因為他后面的路會跟工部有很多交道。
至此三方又約定了一起去實體踏勘的日子,應天府這邊就是治中鞏逸陽牽頭,工部都水清吏司那邊則會派一個河防科典吏和兩個老河工跟著。
趙輝這邊也確實找了“老河工”,正是那個被他選入府的少年匠人張本末的父親。
“駙馬爺,小的只是鎖匠,河工上小的也只是聽吩咐做事啊。”張本末的父親張鎖被他喊到了慎思堂后很忐忑。
“相熟的老河工你認識啊。”趙輝笑著說道,“就算你不認識,你那老東家的少爺認識吧。”又對那個年近三十的儒生說道,“以令尊遺澤,高遠兄也可引薦吧?”
“……少爺他這些年只埋頭讀書,也許久沒有往來了。”
趙輝收起了笑容,皺眉問道:“是叫葉存志吧?他不肯來?”
“駙馬爺息怒。”那張鎖看他變了臉色,驚得跪下來說,“明年又是鄉(xiāng)試年,少爺他……”
“你跟他說:他父親雖只是生員出身,但明實務,能身體力行,大司徒也贊賞不已愿意拔擢。如今他雖是不愿令父親蒙羞,但反倒執(zhí)迷不悟一心要考取舉人、進士。乃至于仍要靠你們來供養(yǎng)進學,不肯自食其力。”趙輝停頓了一下,“我請他到書行坐館,他竟不懂其中好處,我看他此生舉業(yè)無望。”
張鎖唯唯諾諾,趙輝看了他的樣子搖了搖頭:“是,你也不敢說。”
讓他先下去之后,趙輝看了看徐風晴:“風晴,你去說說他?”
徐風晴有點想不通:“駙馬爺,就算書行有個坐館讀書人最好,何必非要找那什么葉知縣的兒子?他還這樣清高。這段時間以來,想到府上為駙馬爺贊畫參謀的讀書人也不少。”
“我暫時用不到什么幕僚。”趙輝意味深長地說道,“找他一是因為知道底細,二來正是因為他這么執(zhí)著要考舉。”
“駙馬爺,我不懂。”徐風晴擔憂地問,“南京城里書店不少,我們還要開個書行,花那么大力氣刻印什么時文,還要找個不愿上心的秀才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