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他看著沙盤,腦中飛速盤算。
神威重炮可以轟開城墻,但轟不平十萬大山。
海軍陸戰隊可以攻堅,但長途跋涉深入內陸,后勤是最大的問題。
王柬那個老東西的話雖然難聽,但有一點沒說錯。
伐蜀,燒的不是糧草,是金山銀山。
從東瀛搶來的三千萬兩白銀,聽起來很多。但要打造一支足以踏平蜀地的遠征軍,要修建能夠運送重炮的棧道,要安撫沿途的民心……
遠遠不夠。
錢。
他需要更多的錢。
從哪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今日在碼頭上,以王柬為首,那些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橫流的“清流”面孔。
一個個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憂國憂民。
可他們府邸的梁柱,用的是幾百年的金絲楠木。他們宴客的碗碟,是前朝的官窯秘色瓷。
他們的“憂國”,是怕皇帝的刀,動了他們的錢袋。
他們的“憂民”,是怕自己的佃戶,被征去修了搶他們飯碗的鐵路。
李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走到書房的陰影處,那里空無一人,只有燭火投下的幢幢黑影。
他對著空氣,平靜地開口。
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錐,刺破了書房的死寂。
“去查。”
陰影,微微晃動了一下,仿佛風吹動了簾子。
“凡今日在碼頭下跪,哭得最響的那些人。”
李徹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一個合適的罪名。
“查他們三代之內,所有族人、門生、故吏……”
他的聲音,變得玩味起來。
“但凡與蜀地,有過一錢銀子,一粒糧食通商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