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封印已久的靈魂終于找到了裂縫
隨著這聲釋放性的嗚咽,明日子那長久緊繃如同凍土般的僵硬身體,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支撐的弓弦,驟然在百合子強力禁錮的懷抱中徹底癱軟
緊繃的肌肉線條寸寸崩解
那一直在微弱掙動的掙扎徹底停止
她甚至無力地昂起蒼白纖細的頸項,露出布滿脆弱青筋的喉管線條,像是將最后一點意識和氣力都交付在了那個深吻帶來的、窒息的眩暈中……
當百合子終于耗盡了自己肺內最后一絲氣息,不得不帶著萬般不舍緩緩拉開一點距離時——
明日子那雙空洞了許久的冰藍眼眸……
不再是毫無焦距的睜著。
而是……
緊緊、緊緊地閉合著。
她的眼睫濃密纖長,如同蝶翅般覆蓋在蒼白眼下那片濃重的烏青之上。雙頰甚至還殘留著被百合子淚水濡shi的冰涼痕跡。但她的呼吸……
不再是那種如同細微游絲、隨時會斷掉的凝滯。
而是變得緩慢、均勻、沉重……一種陷入深度疲憊后的自然沉睡的呼吸
她癱軟在百合子依然緊緊固定在她后腦與腰肢上的雙臂之間,整個身體像一件終于卸下所有重負、柔軟無力的華服,沉沉睡去。
百合子抱著懷中終于卸下所有武裝、陷入沉眠的明日子,感受著那緊貼著自己xiong口的細微而規律的起伏,感受著她微涼的鼻息拂過自己同樣布滿淚痕的臉頰……
一股巨大的、混合著劫后余生的疲憊與暖意奔流瞬間沖刷過她的四肢百骸
成功了
這搏命般的、如同渡氣般的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終于激起了沉眠的漣漪
疲憊如同潮水般將她席卷。但她不敢松手。她小心翼翼地抱著熟睡的明日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更安穩地圈在臂彎里。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帶著淚水和微汗shi氣的發絲,如同守護著失而復得的絕世珍寶。
室內一片寂靜。只有明日子沉睡中均勻而深沉的呼吸聲,在死寂的夜里規律地響起,像一首從未如此珍貴、如此溫暖的安眠曲。百合子倚靠著冰冷的榻榻米壁板,下巴輕輕抵在明日子的發頂,也閉上了眼睛。她所有的恐懼都被這沉靜的呼吸聲暫時驅散,只留下擁抱的重量和那份用生命溫暖換來的沉睡所帶來的、近乎虛脫的安然。
窗外清冷的月光,透過格柵,在她們相擁熟睡的身影上,投下一片柔和靜謐的光斑。仿佛時光在這一刻定格,將這座冰冷的囚籠短暫地隔離開喧囂和毀滅,封印進了一個只屬于她們兩人——一個喚醒者與被喚醒者的、短暫而脆弱的沉睡桃源。
然而,這份暖意與安然未曾抵達的宅邸深處。那個侍立在尾形書房外、如同融入墻壁陰影般的老管事,將西翼徹底恢復的沉寂無聲地刻入眼中。他面無表情地轉身,悄無聲息地穿過幽深的回廊,敲響了那扇代表著絕對權力中心的、深沉的房門。一道冰冷銳利的視線穿透門縫落在他身上時,他只是極其低緩地回以一個詞,一個足以刺穿所有偽飾平靜的判決:
“西翼……靜了。”
這四個字在死寂的走廊中回響,如同一塊投擲在無波寒潭的巨石,瞬間扭曲了月光下那片刻的安然影像。尾形指尖剛送入口中的威士忌冰塊猛地碎裂,棱角分明的下頜兩側縫合線在窗外殘月慘白的光線里繃緊,如同繃到極限即將斷裂的弓弦。那雙幽深的瞳孔驟然收縮成最尖銳的針芒,一絲近乎于無的聲息在他緊繃的唇縫間逸出,冰冷徹骨:
“……是嗎。”
西翼那扇死寂的門,仿佛成了一處被尾形無形劃下的禁區——一個他視線范圍內、卻刻意不再踏入的角落。百合子踏入西翼的頻率悄然增加,像是徘徊在猛獸領地的膽怯羚羊,每一次都帶著赴死的決心,卻發現那頭盤踞的獅王只是用冰冷的金瞳遠遠投來一瞥,便又闔眼假寐。那無形的默許更像是一種冰冷的不屑——一種將她們無謂的糾纏視為塵埃般無足輕重的漠然。但這對百合子而言,已是深淵邊緣一根無形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