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進東負手而立,正氣凜然,“清君側,除奸佞!還天下一個海晏河清!”
四人鄭重相視,倏然同時伸手,掌心相疊,“清風明月,此心可表!”
……
“卒!”魏娉婷拖著大紅喜袍的廣袖,整個人笑倒在時安夏懷里,鬢邊金步搖亂顫,“你輸啦!豬頭九,快給本王妃學狗叫!”
同樣穿著喜服的璃王殿下氣得跳起來,“娉娉婷婷你敢不敢不賴皮!有膽子跟我真刀真槍下一盤嗎?你就是個傀儡,都是皇姐在背后落子!”
“嘻嘻,誰還不是個傀儡!”魏娉婷把腦袋歪在時安夏的肩上,眉飛色舞,“我是傀儡我也從沒驕傲過啊!倒是你,豬頭九,笨笨笨……”
璃王殿下斜睨著自家的小王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娉娉婷婷,你還想不想在草原上撒歡追兔子了?”
“想!可想可想了!”小姑娘杏眼亮晶晶的,連發間的金步搖都跟著晃悠。
“那還不討好本王?”璃王故意昂起下巴,玄色蟒紋腰封在燭火下閃著細碎金光,“再欺負人,到時候讓你一個人在王府數螞蟻!”
魏娉婷小臉頓時垮下來,櫻唇顫了顫,眼眶說紅就紅,想哭,“我要回家!我不玩了,我要回家。豬頭九,你送我回家去!”說著就伸手去扯腰間的同心結。
“別別別!”璃王手忙腳亂去攔,鎏金護腕磕在案幾上哐當作響,“帶你追兔子!趕明兒就帶你去!草原上的兔子全歸你行了吧?”
“你說的!”少女瞬間笑顏如花,頰邊梨窩甜得能釀蜜,“那說好啦!我要耳朵最長的小兔子!”
時安夏倚在纏枝牡丹屏風旁,指尖輕撫茶盞上浮動的熱氣。她看著兩個孩子成親過家家,不由莞爾。
琉璃燈影里,這對新人一個跳脫如脫兔,一個別扭似幼豹,倒比那案頭并蒂蓮更有生氣。
魏娉婷嫌這身礙事,也不叫侍候的,自己跑去屏風后換衣裳。
“皇姐。”蕭玖忽然斂了嬉色,“你說四大世家今夜當真會反?”
茶煙裊裊模糊了時安夏的眉眼,唯見唇角一抹冷弧,細細道之,“你們大婚的合巹酒里本有毒……”
合巹酒里本有毒,吃下后,璃王夫婦倒在喜房內。
太上皇終舍不下這個兒子,會帶著宮衛立刻出宮,
申院使直奔璃王府,說明毒性發作。
林妃哭暈在堂,璃王府里一片混亂。
“時逢御林軍換防,這般天賜良機,他們怎會錯過?”時安夏順手攏了攏發鬢,淡淡道,“再等等,戌時三刻,我們回宮看戲。”
此地是南山行宮,離京不遠。
“夏兒姐姐!”魏娉婷突然扒著屏風探出頭來,發間珠翠已卸得干凈,顯出幾分英氣,“我能跟著去長長見識嗎?”
時安夏輕笑著招了招手,待小姑娘走近,伸手替她理了理垂發,“自然要帶你去見見世面。”指尖在少女腕間稍頓,“不過得換雙鹿皮靴,宮磚上濺了血,繡鞋可不好走。”
魏娉婷霎時眸子晶亮,兩頰飛起紅霞,活像只嗅到獵物味道的小狐貍,“那我還得去換身爽利的打扮!”說罷拎起裙角又往內室跑,腰間禁步叮叮當當亂響,扯著嗓門喊,“等我,等我啊,很快的……”
璃王望著那道旋風般消失的緋色身影,茫然地眨了眨眼,“她以為是逛廟會呢,高興成這樣。”
時安夏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挑眉一笑,“她如今正是貪玩的年紀,你趁著在宮外的日子多寵著她些。否則等她長大了,你抓不住她的心,她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