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與趙守義屏息良久,直到確認再無動靜,才緩緩松了口氣。
趙守義抹了把額頭冷汗,壓低聲音道:“咱們不能再待下去了,萬一再來人……”
顧昭點頭,眼神卻愈發凝重。
他從袖中取出一小塊碎布——方才情急之間撕下的窗簾殘片,上面隱約有些墨跡。
他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一看,心頭一震:那是一段草書字跡,內容竟然是“東宮舊臣李”幾個字!
“看來,東宮確實有人牽扯其中。”顧昭低語,心中迅速理清線索,“溫體仁此舉并非單純構陷袁崇煥,而是另有圖謀,甚至可能涉及新太子儲位之爭!”
兩人不敢耽擱,趁著夜色從偏院翻墻而出。
張鳳儀安排的眼線早已等候在外,護送他們順利脫身。
回到客棧時已是五更天,東方泛白。
趙守義癱坐在椅上,渾身像散了架似的,喘著氣說:“這一趟,真是險過剃頭。”
顧昭卻無暇休息,立刻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將方才偷聽到的內容一一記錄下來,并用紅筆圈出關鍵人物:溫體仁、驛卒李二牛及其弟、東宮某舊臣、江南士族、左良玉……
他沉思片刻,抬頭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陽,
“溫體仁背后的人,絕不是他一個人能撐得起的。”
“你想說什么?”趙守義皺眉。
“你可還記得,當初我為何能在朝會上識破密信重量不對?那是因為我曾在錦衣衛檔案中查到一封東林黨舊部聯絡閹黨余黨的密信,所用紙張正是這種粗糙質地的邊疆驛遞用紙!”
顧昭緩緩道,“如今溫體仁府中出現同樣的紙張,說明他極有可能暗中聯合了東林黨殘余與閹黨舊部,意圖在朝堂上攪動風云。”
趙守義臉色頓時變了:“你是說,這不僅是針對袁督師的一場構陷,還是一次政局大洗牌的開端?”
“沒錯。”顧昭目光深沉,“溫體仁不過是臺面上的人物,真正的黑手,還在幕后操控一切。要扳倒他,僅靠這些證據遠遠不夠。我們必須找一個足夠分量的人來背書。”
“誰?”
“孫承宗。”顧昭一字一頓,“他是先帝老臣,威望極高,又素來支持袁督師。若能說服他介入此事,便可將這場陰謀公開于朝堂之上,逼迫皇帝親自過問。”
趙守義沉吟半晌,忽然看著顧昭道:“你真打算把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
顧昭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晨霧未散的京城街道,語氣堅定如鐵:
“不是我打算,是必須。”
屋內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