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監軍。”顧昭拱了拱手,眼睛掃過親兵護衛腰間的繡春刀——那可是錦衣衛的標志。
他隨意的問道“大晚上的過來,是不是兵部有緊急命令?”
“緊急命令倒沒有。”
周文遠圍著炮架走了半圈,手指在轉盤刻度上輕輕滑過,說道:“瞅見你們把老祖宗傳下來的炮架給改了,我這心里直犯嘀咕!”
工坊里的工匠們都停下手頭的活兒。
“老祖宗傳下來的炮架,能打到三百步開外的敵船?”
顧昭反問道,“去年大凌河那場仗,建奴的盾車都沖到一百步以內了,咱們的炮還在往上抬。就因為這死腦筋的老炮架!”
周文遠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瞅著顧昭腰間的玉牌,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顧參軍年少氣盛,這我能理解,可這火器的事兒關系著邊鎮的安危……”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要是出了啥岔子,恐怕袁督師也得被牽連。”
顧昭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想起了行轅里溫體仁的那封密令,也想起了林月瑤腰上掛著的信鴿囊。
不過他臉上還是很平靜:“三天后的巳時,靶場。周監軍要是有空的話,不妨去好好看看。”
周文遠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行,我倒要去見識見識。”
“可別讓我看到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高鐵柱擦了把臉,嘟囔著:“這個瘟神喲……”
“他就想看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那咱們就給他露一手真功夫。”
“明天辰時,把那些浮木做的靶船搬到三百步開外的地方去。”
“找十個水性好的人,潛到靶船下面系上鐵錨。要知道啊,那些建奴的船可不會就那么漂著讓咱們打的。”
匠頭聽完就領命走了。
顧昭又拿出一張地圖,遞給守在門口的親衛,說:“去把王鐵軍請來,讓他帶著騎兵在靶場周圍十里地巡查。”
“特別是這些地方,得小心有人對靶船搞鬼。”
王鐵軍是林月瑤手下的一個校尉。
三天之后,靶場。
顧昭站在炮位的后面,看著三百步之外的浮木靶船。那靶船是用九根圓木扎成的船的樣子,在浪里晃悠得就像一片小樹葉似的。
“顧參軍,開炮吧。”說話的是參將王漢,昨天還在酒桌上笑話顧昭是“紙上談兵”。
顧昭點了點頭。
炮手老李擦了擦引信,點燃的火折子在風里閃了一下,“轟”的一聲就伸進炮口去了。
巨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等硝煙慢慢散了,大家都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浮木靶船。
好家伙,只見靶船中間出現了個半尺寬的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