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他,只道是天下的招數都是如此的難練,依然日日夜夜,刻苦修習,雖然進境并不快,但他也毫不灰心,只管沒日沒夜的揮舞著。
后來,四年后的一天,十一歲的時候,他結識了一個“飛虎幫”的外門弟子,兩人都是武癡,見面便探討起劍招來,那人見鐵風只會這么一招半式,又用的如此生疏,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后便給鐵風講起了自己所學的劍法,直到此時鐵風才知道,原來不是天下招數都是如此難練的。
但他心中憶起當年柳枝裂石的一幕,堅信自己所學劍法難練的原因,是因為威力要比那小子的強很多,兩人都是倔牛脾氣,因此大吵一架,又大打一架,從此再不見面。
又過了四年,鐵風已經十五歲,那以勢大力沉見長的“山河七斷”基本上已練的純熟,第二招以速度見長的“五登天”也算是將將入門,唯有第三招“奏雨撥風引”卻還摸不到半點頭緒。
每次他使劍揮舞,都是虎虎生風,一劍下去,也能在大石頭上劈出一個大口子來,不禁使他愈發的堅信,自己所學的,當真是個厲害的招數,心下也對叔叔鐵無發愈發的敬佩了起來,直至那一日
那日天朗氣清,惠風和順,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不過,再多的溢美之詞,再美的景色,那日的鐵風也全然無暇理會了。
一次他無事在萬獸林中閑逛,正巧發現鐵無發在一處小河旁釣魚,正待上前去打個招呼,卻不想鐵無發因為剛跑了個魚心情正惱,渾然沒注意鐵風在旁邊,隨手扯了個柳樹枝便朝著身旁大石抽去,一瞬間那大石便“咔”的一聲脆響,裂成了兩半,正和當年演示那招“山河七斷”時的效果,一模一樣,只是這次,那柳樹枝并沒有斷。
但這一下鐵風看的真切,絕非鐵無發教的那幾招劍法,真的只是隨手一抽。
鐵風呆立當場,此刻方知,原來讓自己驚異了近十年,夢了近十年的一幕,只是因為鐵無發內力所至而已,和自己所練的招數,是半點鳥毛關系也沒有。
鐵風上前質問,鐵無發先是一愣,然后便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辭,最后終于有些忸怩的承認了——原來那三招,自己也沒練得會,卻反復強調,那是絕對強悍無匹的三招,擁有“削山斷海之能,改天換地之力”。
一個乞丐告訴你,他有發財之道,你信么?
反正鐵風是不信的。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鐵無發洞悉了他的夢想——將這老頭按在地上狂揍——所以才故意教他如此費心費力的功夫,他自信自己若從小練的不是這么幾招,甚至練那“飛虎幫”外門小子的幾招,此時都能真正的成為獨當一面的俠客了。
有句話說得好,“如果錯過太陽時,你流了淚,那你恐怕也要錯過群星了?!边@世上沒有后悔藥,鐵風也不可能再重新練過一套劍法,況且就算他提出,鐵無發也絕不肯教,因此只得一條路走到黑,不求立名于江湖,只求看看這垃圾劍法的盡頭,會綻放出什么樣的霸王花來。
但從此,鐵風見了鐵無發卻半點好臉色也沒有,而鐵無發對鐵風劍法的練習,也是逼得越來越緊了。
只有兩人的小四合院,也因此變得熱鬧了起來,吵吵嚷嚷每日不斷。
一日,鐵風從采礦歸來,在山里玩了兩天,心情大好,但畢竟在山里睡得不安穩,也略有些疲憊。
“老頭,我回來了!”
將一筐灰鐵礦重重的放在了院子后門旁,鐵風便邊喊著話,邊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宅子不算小,有五個房間,一個院子,加上正門處的寬敞的鐵匠鋪子,少說也有方圓數百米。院子里還有顆二十來年的橘子樹,正值花季,花色潔白,一朵五瓣,陣陣清香飄揚。
從后門進來,左手邊并排三間是臥房,離門最遠的是鐵無發的,門口零零散散擺了些顏色各異的礦石,多是以深色系為主,其中最多的,便是鐵風籃子里那種灰黑色的粗鐵礦。
離門最近的便是鐵風的住處,門口散著一些碎木屑和一口大缸,鐵風美其名曰“聚寶缸”,獵龍鎮靠林不挨水,稍微院子大一些的人家都以此做貯水之用。
第三間臥房常年空著,本來鐵無發是想著鐵風將來娶了媳婦,給親家搬來住。卻不想這小子一天沒個定性,一天到晚就知道跟自己對著干,想來以他的性子想娶到媳婦,多半要靠自己重金去求人家了,索性這個房間便堆些雜物,門口撐了三竿衣服架子,零零散散的掛著幾條麻布衣服。
右邊兩間是庫房與打鐵房,面積要大一點,但大部分時間都是房門緊鎖。
鐵風見喊了一嗓子沒有回應,也不理會,徑直的走到了自己房門前。
“著!”
鐵風剛推開房門,只見一根茶色雞毛撣子對著自己的xiong口急急點來,這一下很是突兀,使人手足無措。
倉促之間,來不及過多思考,上身向后急急一墜,雙腳抓地不動,整個身體后彎成了一個拱橋般的弧度,將將的躲過了這突兀的一擊。還不待鐵風回過神,那灌注全身重量的雙腳,卻被一根粗繩子悄然綁了起來,那繩子剛剛綁緊,便極速的向屋頂的方向抽去,頓時使得鐵風重心頓時不穩,連人帶繩子飛了上去,倒掛在屋子的橫梁下面,好似一塊待熏的臘肉一般,蕩來蕩去。
鐵風緩過神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倒著的猥瑣笑容,看到這般景象,鐵風頓時就大罵了起來:“你這老不死的,又捉弄小爺,快快將我放下來,要不然我定要將你的破爐子給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