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一樓大廳跪著一片人,都是天上人間的‘員工’。一個(gè)時(shí)辰前,他們都參加了‘酒宴’,一起吃著肉,喝著酒,唱著歌,好不快活。如今一個(gè)個(gè)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跪著,頭都不敢抬。剛才看到李世民盛怒的樣子,不少人的酒都嚇醒了,越想心里越害怕,生怕剛剛吃的那一頓,成了自己的斷頭飯。
皇室預(yù)留的包間內(nèi),傳出李世民的咆哮聲。
“混賬!混賬至極!朕就是太縱容他了!看看,這都成什么樣子了!”李世民抓過高公公,瞪著眼睛問道:“高干,你看到?jīng)]有,你看到他剛才的樣子沒有!哈、什么來著?對!天子呼來不上朝,只因臣是酒中仙?我呸……”李世民忽然停頓了一下,改口道:“朕!朕呸!小小年紀(jì),自比神仙?朕是天子,朕都沒說自己是神仙,他敢說自己是神仙?!”
高公公真的快哭了,李世民的吐沫星子噴了他一臉,他還不敢躲。心里暗想,陛下啊,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作詩的不是我,氣你的人也不是我,你噴我干什么呀……
李世民松開高公公,瞪了眼跪在地上,抖得像是篩糠似的小陳公公,抬腿便是一腳。李世民今年三十二歲,正值壯年,又是武將出身,又沒有一點(diǎn)留手,力道豈非尋常。若不是小陳公公有一點(diǎn)工夫在身,這一腳下去就等把他踹個(gè)半死。即便是這樣,他也滾了好幾個(gè)滾,撞到墻上才停下。不敢喊疼,趕緊又爬回來。
“你這個(gè)狗奴才!”李世民恨恨地罵道:“朕讓你伺候太上皇,你便是這樣伺候的?你給朕一個(gè)解釋,這算是怎么回事!太上皇在宮中時(shí),尚且沒有這么胡鬧過,怎么出了宮之后,還舞蹈起來了?還有一點(diǎn)儀態(tài)沒有!你們就不知道攔著點(diǎn)嗎?!”
小陳公公以頭杵地,哭道:“陛下,奴婢攔了,可是攔不住啊!奴婢人微言輕,算什么呀,在太上皇跟前,便是連一條狗也不如啊!哪里比得上逐鹿侯在太上皇心中分量之萬一,逐鹿侯今日來的時(shí)候,脾氣就不太好,還把奴婢罵了一頓。給了奴婢錢,讓奴婢去置辦席面。奴婢哪里敢說個(gè)不字,等奴婢回來,他就跟太上皇喝起來了。奴婢勸的話還沒開口,就被打發(fā)了。奴婢沒轍呀,這才給宮里傳了消息。奴婢能做的,全都已經(jīng)都做了,請陛下明鑒啊!”
小陳公公這番話,明顯是在甩鍋,但與事實(shí)卻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他也是迫不得已,若不這樣說,他的命就難保。性命危急的關(guān)頭,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能是對不起了!
李世民沒被氣到失去理智,知道小陳公公說的話,多半是實(shí)情。但他有氣沒地方撒,只能是抓個(gè)倒霉的了。李世民瞪著他,問道:“朕問你,你如實(shí)地說,敢有半點(diǎn)隱瞞,朕就剮了你!”
聽到這話,小陳公公不悲反喜,小命算是保住了,趕緊叩頭,道:“奴婢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太上皇為何與李牧那小子稱兄道弟?是不是那小子蠱惑了太上皇?”
“這……”小陳公公抬頭看了看李世民的臉色,沒看出什么來,只好瞥向高公公。高公公心里明白,他是吃不準(zhǔn)皇帝的心思,不知道是該落井下石好,還是替李牧說話好。暗罵一句蠢材,有心不管,但想到一口一個(gè)干爹叫了這些年,還是沒忍心,開口提示了道:“知道什么,就說什么,一五一十地說,都這時(shí)候了,還在猶豫什么?”
小陳公公一聽這話,心里便清楚了。干爹的意思是原原本本地說,別添油加醋。來不及細(xì)想,小陳公公趕緊道:“陛下,這件事還真不怪逐鹿侯,有件事您可能不知……太上皇搬離太極宮時(shí),曾留逐鹿侯在宮中喝酒,酒喝多了,就……就上房了。”
“房?”
“太、太極殿、”小陳公公的聲音越來越低:“逐鹿侯是為了躲酒才爬上去的,太上皇是為了灌酒追上去的。倆人都上了房了,太上皇還鬧著要跟逐鹿侯拜把子,幸好逐鹿侯當(dāng)時(shí)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不然……”小陳公公小心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沒敢繼續(xù)往下說。
李世民聽得都懵了。
上房?
太極殿?
等等!李世民忽然反應(yīng)過味兒了,怒視小陳公公,抓起桌上的茶杯砸了過去,罵道:“混賬!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朕還得謝謝李牧了?幸虧他沒答應(yīng),他要是答應(yīng)了,朕還得改口叫他叔父不成?”
小陳公公嚇得臉色煞白,不知道說什么好,趕緊又開始磕頭:“奴婢不是這個(gè)意思,奴婢慌不擇言,陛下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