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門外,小竹澆完花從門口經(jīng)過,聽到了屋里的聲音,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侯爺在屋里燒水了么?水這是開了?
……
王普回到永寧郡公府,直奔王珪的書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李牧所言全都復(fù)述了一遍。
“大哥!侯爺說,馬車的事情,他會找趙郡李氏商量解決。路的事情,咱們按照他說得做就可以了。雖然可能無法為咱們太原王氏爭取到全部,但是一半,努力一下還是能做得到的!”王普已經(jīng)被李牧徹底洗腦,變成了他的忠實信徒,說話的時候眼睛里放著光:“大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讓旁人搶了先,咱們太原王氏可就虧大了!趕緊寫奏折,快送進宮去,快呀!”
“先等等、先等等……”王普越是著急,王珪心里就越犯嘀咕。他這一輩子,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了。即便他一時品不出李牧的意思,但是直覺也能感受得到,這里面肯定是有問題。只是不知李牧是如何游說的,把自己的弟弟忽悠成了這副模樣!
“大哥!”
王普急得直跳腳,道:“你當(dāng)這個消息是隨隨便便得來的?還不是我這些日子,在侯爺面前曲意逢迎,甚至甘做牛馬,得到了他的信任,才肯對我說呀!大哥,你不能讓我白費工夫吧?下午趙軍李氏的李應(yīng)就會與侯爺見面,若是聊起車馬的事情,順帶聊到了路……侯爺順嘴說出去,咱們可就——”
見王珪仍然無動于衷,王普氣得火冒三丈,道:“大哥,你若不寫這奏折,我來寫!族中長老若是怪罪,我一力承擔(dān)就是!”
“你先坐下!”王珪把王普拉住,道:“我總覺得這里面有問題,如此好事,李牧他自己為何不做?”
王普替李牧回答道:“因為陛下不讓他泄露風(fēng)聲!他若做了,豈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了?陛下還怎么等一年后有了糧食再做了?”
王珪眉頭緊皺,道:“可是,如何能斷定一年之后,必有糧食呢?”
“大哥!”王普嘆了口氣,道:“不是已經(jīng)跟您說了,如今工部轄下的工廠,正日夜不停地熔鑄貞觀犁的犁鏵嘛!一天就幾百件,等到明年耕種時,還不得上萬去?那貞觀犁試驗效果的時候,你我都看見了,有了此物,當(dāng)然會開墾出無數(shù)農(nóng)田,田多了,糧食還能少么?除非發(fā)生天災(zāi),但是哪能那么巧,就趕上明年天災(zāi)啊!”
“等等、等等……”王珪小聲嘟囔,忽然張開眼睛,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王普一愣,道:“大哥,你知道什么了?”
“李牧啊李牧,你好狠的毒計!”王珪咬牙切齒,道:“小弟,咱們都上了李牧的當(dāng)了!”
“什、什么意思?”
王珪深吸了口氣,道:“李牧此子的城府之深,遠超我的想象!什么礦業(yè),鹽業(yè),都是幌子,是假象!他真正的殺招,是要動搖我等士族的根本!小弟,你想想,我們士族傳承千年,靠的是什么?是田地!是糧食!是知識!他發(fā)明貞觀犁,讓百姓不用耕牛就能開墾田地,從而讓我們手里的糧食貶值,一舉兩得!他還發(fā)明印刷術(shù),還要印書,讓天下的愚民都能認字識字,每一步動搖的都是我士族根基,他哪里是站在我們這邊,他還是站在陛下那邊,他是陛下手里的刀呀!”
王普恍然大悟,道:“這如何是好?大哥,我們得阻止他!”
“如何阻止?”王珪反問道:“你是能不讓推行貞觀犁,還是能不讓百姓使用貞觀犁?還有那印刷術(shù),朝廷連印務(wù)監(jiān)都成立了,你說不讓就不讓了?理由呢?古往今來,民生都是頭等要事,誰敢站出來反對?若真如此,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那怎么辦!”王普氣惱道:“難道就看著他的計謀得逞?看著我等士族的根基被他動搖不成?”
王珪又搖了搖頭,道:“他也未必想要斬草除根,否則他也不會把礦利和鹽利分給我們。”
王普徹底糊涂了,道:“大哥,你說話怎么連拉帶拽的,你到底是說他好,還是說他不好,他到底是咱們的朋友,還是咱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