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卻是極瘦。這樣的清減蒼白,薄得跟紙片一樣,風一吹就倒了。
落在耳邊的聲音分外熟悉,正是那日于龍輦前,持鞭開道的宦官。
“公公,托您的那件事……”
芊芊驟然回過神,看著景福,眉眼染上一縷急切。
她左右打探不到金肩的消息,無奈何,只得尋上了景福。
這幾日她日日來尋謝不歸,受了不少冷眼,唯有這位景福公公,不僅待她禮數周到,天黑了還請她到偏殿,吃了幾盞熱茶,虛弱的身體才不至于被寒風凍僵。
想到金肩,急切愈熾,總是要把人尋到的,她、金肩、翠羽,三個女孩子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從南照千里迢迢來的鄴城。
既是一起來的,當然也要一起離開。
景福知她所說何事:“暫時還沒有下落,不過,奴才會為您留心的。”
一頓,他壓低了聲音,提點道:“陛下這些日子政務繁忙,娘娘可燉些安神湯送過來,也好緩和一下同陛下的關系。”
這話一出,她倍覺恍惚。
安神湯。
從前是他常常給她做的。
她來鄴城那幾年經常生病,大約是水土不服的緣故,大病小病不斷,都是他在照顧她。
不管是平日的飯菜還是入口的湯藥,無不親力親為,甚至于衣不解帶地守在榻前,一勺勺地吹涼了,喂給她。
都說君子遠庖廚,他卻根本不在乎的,說為了她的身體,殺幾只雞算什么。
她剛懷上身孕的那個時候就又大病了一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嚴重,怎么都不見好。
謝不歸每天都皺著眉頭,請了一個又一個郎中,流水般來來去去。
一日午后,她感覺精神頭大好了,身上力氣也足,站著時也不覺頭暈了。
見日頭正好,便走到庭院里曬曬太陽,看到他闔著眼在躺椅上睡著了。
高高大大的一個郎君,手腳有些委屈地蜷縮著,雪白大貓似的窩在躺椅上,
修長的手半擋著臉,日頭被桃花樹的枝葉篩過,支離破碎灑在他的白衣上。
那時天氣還很熱,她取來扇子,給他輕輕扇著風,好讓他在夢中也能感到一絲清涼。
他皮膚很白,細膩通透得找不出一點瑕疵,長長的睫毛緊閉著,睡著時頗有一點小孩的稚氣未脫模樣。
于是她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開始想象腹中孩兒長大后的樣子。
唇揚起,油然而生的期盼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