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秋天,那只手便格外的蒼白而細,似世間最后一朵蓮,縱使純潔慈悲,也再留不住上一個夏天。
未戴飾品的腕,伶仃素凈到寡淡,連往日最愛的銀鈴釧,都盡除了去。
唯有潔白的紗布纏繞。層層疊疊,如冬日未融的雪。鮮血滲出,似那雪里紅梅,無盡空白里落一片鮮紅。
他的心臟忽然一抽。
鄭蘭漪還在那等著,謝不歸身子微動,修長白皙的手從描著金線的袖袍中伸出,那盞茶,終究是被他接了過去。
她略松了口氣,眼角余光帶過,白露即刻意會,跪地道:
“陛下憐惜娘子,不知可愿成全娘子的相思之苦?”
鄭蘭漪掩口,咳嗽起來,“陛下面前胡說什么。住口。”
“娘子!您為何不與陛下明說。您思念世子,時常夜不能寐,半夜哭醒……”
“是么,”他喝一口茶,淡斂的眸沒有情緒。
鄭蘭漪:“就快要到那孩子的百日了,不知陛下可否開恩,讓妾身見一見孩子?”
男人沉默著。
正當鄭蘭漪以為他會拒絕時,“既是大哥的孩子,朕自當視若己出,便接進宮來陪你吧。”
他緩緩道:“時候不早,朕還有政務,便不多留了。你身子不好,早些歇息。”
“奴婢恭送陛下。”
謝不歸起身離開后,鄭蘭漪盯著那一盆一盆嬌艷的花,手擱在膝蓋上,如云袖紗被風吹得揚起,本該光潔白皙的皮膚,竟不知何時,涌現(xiàn)出大片大片的紅疹。
細微的刺痛和瘙癢傳來,她猛地拉過衣袖,蓋住了那痕跡。
鄭蘭漪忍耐著這份不適,視線不經(jīng)意地掠過窗臺上,郁郁蔥蔥的君子蘭,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幅畫面。
那女子,坐在方才謝不歸坐過的位置。一張臉籠在秋光里,蒼白,卻依舊生動嫣然。
藍的裙,黑的發(fā),干凈的眸。
突然,鄭蘭漪的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說的,強烈的厭惡。
她低聲說:
“白露,去,把所有花都給我扔出去。”
“所有?”白露驚訝。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么?”
“是,奴婢這就照做,”一向溫婉的娘子,從未有過如此情緒,白露小心翼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