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咱
們是嫡親的姐妹,哪里需要這樣客氣,況且,你也拿得太多了。”
程亦喬坐在二人對面,看著二人推來推去,笑道,“長姐給你,你就拿著,她有的是銀子使,”說著,又用羅帕遮面,故意擋住程亦歆那一邊,朝程亦安使壞,“如果你實在覺得燙手,待會給我也成。”
程亦歆被二妹妹氣樂了,
“要說我們?nèi)忝茫N補你最多,份例之外,你若是相中了什么還要額外尋爹爹給你簽單,怎么如今淪落到一千兩銀子也要惦記。”
程亦喬擱下帕子,悻悻道,“我不像你們都攢了小金庫,我如今手里只剩下亞歲宴爹爹分的那一萬兩。”
程亦歆恨鐵不成鋼,“你明年開春便是二十了,行事卻還沒個成算?往后成了親如何過日子?依我說,你如今閨房里衣裳首飾夠你穿個幾年的,這一萬兩銀子你別動,存去錢莊。”
程亦喬耷拉著眼皮氣哼哼道,“我不要,我不去逛鋪子,渾身不得勁,一日都活不下去。”
程亦歆氣得直搖頭,“保佑你得了個家財萬貫脾性好的郎婿,縱著你一輩子吧。”
程亦安聽到這里,眉間倏忽一凝。
程亦喬渾然不覺程亦安的異色,笑嘻嘻道,“不必啦,我就伴著爹爹過,爹爹活到幾時,我就過到幾時,等爹爹百年之后,我尋個家廟去做姑子也成”
程亦安越聽心口窒息般的疼,忍不住往小幾一撐。
程亦歆只當她病癥又犯了,忙摟住她,“安安,還不舒服是嗎?”
程亦喬也慌得撲過來,見她臉色有些發(fā)白,連忙將小塌上的薄褥拿來偎在她身上,“瞧,又犯病了不是,讓你胡亂吃藥!”
程亦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程亦歆瞪了程亦喬一眼。
程亦安深深閉了閉眼,慢慢緩過勁來,沖二人笑道,
“我沒事,就是方才不知怎么犯了暈。”
程亦歆與程亦喬一道攙著她躺下。
不一會,外頭來了個婆子說是程亦歆的女兒有些鬧肚子,程亦歆只得過去一趟,吩咐程亦喬看著程亦安。
等她一走,程亦喬滿臉愧疚道,“怪我,方才不該罵你。”
平心而論,她也舍不得爹爹離開,程亦安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夜里有家宴,長姐有孩子要照料,嫂嫂忙于族務,我就去廚房瞧一瞧,你歇著,等會來接你用晚膳。”
目送她出門,程亦安拿著程亦歆撂下的一千兩銀票,有些頭疼,想起也該給外甥女準備見面禮,讓如蘭去準備個赤金長命鎖,一條瓔珞項圈。
赤金長命鎖匣子里可沒有,得去外頭買,便讓如蘭拿了一千兩銀票給明嬤嬤,讓她去附近的東市買了一個二十兩重的赤金鎖,一對赤金鐲子,再伴著一條鑲嵌寶石的瓔珞項圈,分量越過了這一千兩銀子,趕在晚膳前送了過去。
程亦歆看著那份重禮,搖搖頭,覺得程亦安過于客氣。
暮色四合,程家長房一家子聚齊了。
為了遷就程亦安,宴席擺在頤寧苑東面的長春閣,從頤寧苑穿堂出來,順著游廊不過幾步路就到了,因著今日程明昱要與宴,就沒喚二老爺和三老爺一家,只長房幾個孩子。
程亦歆的閨女,喚翠姐兒,今年三歲,取自“曾伴浮云歸晚翠,猶陪落日泛秋聲”,老太醫(yī)果不愧是回春妙手,方才還鬧肚子的孩兒,此刻已滿屋子跑,孩子生得格外活潑愛笑,一點都不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