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栩生將懷里的錦盒往掌心掂了掂,“這是你送的吧?”
范玉林見他一個手指尖便抵住了那錦盒,臉色一變,“是又如何?”他眼光發緊,害怕陸栩生下一瞬便要砸了。
陸栩生看出他的在意,輕輕一哼,“還不死心?”
范玉林閉著眼嘆了一聲
,“非不死心,不過是想圓她一個夙愿罷了。”
陸栩生心里微微起了波瀾,面上卻不動聲色,“那也犯不著你來插一手,范玉林,真正在意一個人,不是在她成婚后時不時騷擾,這是對她最大的不尊重。”
范玉林諷刺地盯著他,“我不曾署名,若非你插一手,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過是想送一份她曾經很喜歡的賀禮給她罷了。”
陸栩生真要被他的胡攪蠻纏給氣瘋了,“你不署名,她就猜不到是你?”
范玉林一愣,問他道,“她猜到了?”
陸栩生氣笑,“你這點把戲還不配鬧到她跟前。”
范玉林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不過很快又釋然了,
“陸栩生,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就說這是你贈的,你買的,我只希望你把這份賀禮送到她跟前,圖她一個開心。”
陸栩生試探道,“你確定她看到會開心?沒準她一眼看出是你送的,惡心地想摔了呢!”
“不會的”范玉林神色陷入怔惘,喃喃道,“不會的,這是她十三歲那一年最想要的禮物”
程家族學課程多種多樣,有經史子集,彈琴作畫這樣的大課,也有插花茶藝及陶瓷這樣的小課,想是程明昱發現程亦安喜歡捏陶人,有一回,他將大晉最負盛名的陶藝大師陶成鑫先生請了來。
課間,陶成鑫教姑娘們捏陶瓷,也講授了古往今來一些制瓷大家的作品,其中一人程亦安格外推崇,那就是一位喚做“象山”的先生,這位先生將繪畫孕于陶藝中,他制作的陶瓷色彩妍麗細膩,人物栩栩如生,畫風溫柔。
可惜這位象山先生幾無傳世作品,僅有的幾件也存于皇宮。
哪怕是程家,也不曾得一件,為何?
這位象山先生實則是末代帝王,他不事朝政,一心鉆研陶藝,且精益求精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所制陶瓷若有一丁點兒不滿意,立即砸了重來。
以至于他死后,真正留存下來的作品僅僅有五,而這五件全部存于皇宮。
不僅不曾流出,且不曾面世。
后來還是陶成鑫的祖師爺,給當時的皇帝進貢時,提出要目睹其風采,當場將那瓷畫給臨摹下來,帶回去仿造,這五件作品畫了五個形態不一的瓷娃娃,無論后世如何仿造,無一人能得象山先生之風采,要么畫風不夠逼真細膩,要么胎不夠薄不夠均勻,總之那一套瓷娃娃茶盞便成孤品,絕品,極品了。
陶成鑫將瓷畫畫下來,程亦安臨摹了一份,從此開始在屋子里學捏陶瓷。
十三歲那一年程亦安許愿,這輩子要捏做一套五彩瓷娃娃的茶杯,可惜她一直沒成功。
如今范玉林做到了。
雖沒有五個,卻做成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