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歆雖不認識他,卻猜到他的身份。
立在廳內朝他稍稍欠身。
裴季跨過門檻,朝她鄭重一揖,
“裴某不請自來,望姑娘海涵。”
程亦歆沉默了一會兒,往店面內的雅間一比,
“大人請進。”
裴家三番五次遣人來說親,她已明確拒絕,裴季今日出現大概是要問個究竟,索性與他分說明白。
雅間成南北向,并不大,當中一條黃花梨的長案,兩側均有箱柜,里面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硯臺,平日供客人入雅間挑選。
程亦歆吩咐一婆子上了茶,讓她掩門出去了。
二人隔案對坐,程亦歆主動給他斟茶,推向他跟前,笑道,
“還不到下衙的時辰,裴大人怎么得空出門?”
裴季見她認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意外,他素聞程亦歆聰慧大方,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他接過茶,握在掌心沒動,定聲回,“不瞞程姑娘,在下本在核對文書,聽府上來報姑娘出了門,便來求見,”為免程亦歆覺得他唐突,他解釋道,
“實在是貴府拒婚拒得很干脆,裴某不忍放棄,遂決定親自見姑娘一面,可惜姑娘深居簡出,一直不得機會,直到今日方得了消息,踵跡于此。”
裴季很實誠,沒有與她遮遮掩掩。
像他們這個年紀,都成過婚,也不愿浪費時間去試探,均選擇言簡意賅,單刀直入。
程亦歆直言道,“貴府青睞,是我之榮幸,可惜我另有打算,與裴大人怕是無緣了。”
裴季修長手指轉動茶柄,蹙眉道,“什么打算?”
程亦歆失笑,先啜了一口茶,“裴大人,我實話實說,我與賀青云打小相識,最后落到和離的結局,我心里很是感傷,對著世上的男人也跟著生了幾分心灰意冷,我爹爹的意思,也不愿我委屈自己,我想著,若遇見合適的便成婚,遇不著便罷,”
“我還有個孩子,是萬不能委屈她的,帶著她改嫁名門,難保她被人瞧不起,覺著我這個做娘的棄了她,故而,我打算招個女婿,伴著我過日子,就近住在程府邊上,兩廂便宜。”
裴季一聽“招婿”二字,唇角直抽了幾下。
他將茶盞擱在嘴邊飲了兩口,好半晌沒有說話。
程亦歆見他沉吟不語,滿臉歉意道,
“所以辜負了裴大人一番心意,請您見諒,您是裴家宗子,出身好,能耐強,年紀輕輕位居三品侍郎之位,想尋個品貌雙全的新婦,再容易不過。”
裴季擱下茶盞,苦笑道,“我上一門婚事乃自幼訂婚,她家遠在揚州,我與她婚前只見過幾面,其實也不大相識,原本早就要完婚,她那邊一推再推,又逢新喪,直到我二十一方將她接過門,可惜成婚后”說到這里,裴季面露艱澀,沒有說下去,一言概之,
“我們性情不大合得來,熬了一年多便和離了,不滿姑娘,自我和離至今三年多,說親做媒的比比皆是,我卻一直沒遇上合眼緣的,直到聽聞你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