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對天發(fā)誓,一定會看好劉肥。至于劉盈,他無能為力。
浮丘、毛亨把張蒼踢一邊去,二人尋了兩位最強壯的儒生給劉盈捧衣冠,示意他們時刻盯緊劉盈,如果劉盈有一點異動,就要把劉盈按住。
儒生腦門狂冒冷汗。
這如臨大敵的氣氛,究竟是登基,還是謀逆啊?
劉盈就在這如臨大敵,如同謀逆逼宮的氣氛中,順利走完了整個登基典禮流程,乖巧得讓眾人以為自己在做夢。
上一次劉盈如此乖覺,很快就逃出長安,跑去西域了。
這次難道劉盈又會干出什么壞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劉盈這熊孩子可不止咬了他們一口。
劉盈喊冤。自己老老實實當(dāng)上了皇帝,阿父阿母也不滿意,早知道他就該在登基典禮上跳個舞,坐實阿父阿母的惡意揣測。
劉盈躺在老母親的膝頭滾來滾去,痛訴父母的污蔑。
呂雉伸出一根指頭抵住劉盈的額頭:“多大的人了,還在我膝頭撒嬌耍賴?你是不是不愿意變成熟了?”
劉盈懶洋洋地打哈欠:“變成熟多容易?我現(xiàn)在就是不想變成熟。”
呂雉笑話劉盈說大話。她看劉盈這模樣,永遠不可能成熟。
劉盈沒有辯解。
變成熟當(dāng)然很容易。
父母長輩俱在,別說而立,就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他仍舊可以在父母膝頭打滾,仍舊可以不成熟。
但他很清楚。即使他已經(jīng)很努力地照顧父母長輩的身體,生老病死無可扭轉(zhuǎn)。之后這十年,他會被迫面臨許多離別。
每一次離別,他靈魂中不成熟的一部分就會剝離。
父親離去,就沒有為他遮風(fēng)避雨的高山;母親離去,就沒有護他入懷酣睡的港灣。
他將成為別人的高山,別人的港灣。
還有大舅父、蕭伯父、曹伯父、王伯父等長輩,即使自己已經(jīng)當(dāng)了皇帝,仍舊可以在他們面前胡來。
若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一個又一個地離去,除了蕭謹和恒兒、阿兄、劉肥,其余圍繞他的人與他關(guān)系最親近的也只是他的“小弟”。
甚至蕭謹、恒兒、阿兄、劉肥也是需要他來保護的人,而不是能為他擋住風(fēng)雨的人。
他是皇帝,是一家之主,是掌握生殺予奪的一國之君。
如果他是唯一的君王,那他就是唯一承這天下之重的人,誰也不能為他分擔(dān)。
兄長不能,兒子不能,妻子也不能。
劉盈可以讓信任的人分擔(dān)權(quán)力,但不會和任何人分擔(dān)責(zé)任。
成熟多容易啊。只要時間流逝,他自然而然就成熟了。
所以,享受當(dāng)下!
劉盈對老母親眨眼睛:“阿母,我都當(dāng)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