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一邊給男人青腫眼睛旁的紅血痕抹碘伏,一邊偷瞟男人的臉,就這么被親媽叨叨著,他依舊古井無波,淡雅從容,真是怎么看怎么賞心悅目,偏偏這絮叨的內容把她打回了現實。
原來是個渣男?
心里納罕,又審判起這男人,不覺帶出了厭惡情緒。
手上一重,男人面無表情看過來。
輕描淡寫一眼,讓她心里一慌,趕緊道歉,顧不得三心二意,上藥專心了許多。
周柱就站在門邊,僵著腦袋擰著眉,偶爾在張小燕歇息停頓的時候,插上一句,“你別給我犯渾,趕緊復婚!”
周軒從科室出來,兩人又綴著跟在他身后上樓,在停到病房門口時,他才終于說出一句話:“你們看孩子了嗎?”
張小燕局促地攥了攥手,干澀道:“瞥了一眼,放在床里面,旁邊還站著個人,媽沒敢過去。”
周柱:“……你媳婦在,我看什么,知道是你孩子就行。”
周軒:“孩子是我的,不過姓楊,名字還沒起,你們要是有建議可以說說。”
張小燕面色一僵,捂著嘴泫然欲泣,抿抿唇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停了。
周柱垂著腦袋。
“阿軒,是爸媽沒本事。”張小燕為自己的無能愧疚。
周軒推開門,只當沒聽見這老生常談的話題。
楊滄沒睡,孩子一直在哭鬧,就連老手王玉蓮都沒能哄好,裝修豪華的病房里回蕩著嬰兒哭泣的聲音,周軒父母局促到不知怎么下腳,虛虛看了幾眼便借口回去了。
周軒把兩人送上公交,張小燕拉著他的手仍在交代,“阿軒,做男人得會向老婆低頭,你什么都沒有,性子可不能這么硬。”
公交車遠去,難聞的尾氣還撲在周軒臉上沒散。
婦幼保健院的門口總是交通堵塞,形形色色的人急匆匆的你來我往,人群麻木的臉上透露出生活裹挾的機械,他站在那里,停了五分鐘,在下一輛車為他打開門問上不上時,搖頭轉身又回了病房。
房間已經安靜了下來,楊滄和孩子都在睡,他便關門又出去了。
包間里有廁所,他還是走到走廊盡頭去了公用廁所,這層全是,所以即便是醫院的廁所,也沒刺鼻難聞的藥水味和揮散不去的老舊腐朽的味道,墻上不見黃斑,幾個巨大的落地鏡干凈明亮。
周軒看著鏡子里的人,右臉瘀腫的有些瘆人,一個眼大一個眼小,眉邊一道不長的傷痕,整個人都散著股頹喪無用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