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藍色賓利車從敞開的大門緩緩開出。
車窗緊緊閉合,黑暗的光線里他什么也看不見,只望著那輛車駛上大路遠去,
漂亮華麗的尾燈劃著優(yōu)美的弧線將漆黑破除一道美麗光影,又漸近消失。
他抬步,才發(fā)現(xiàn)站立太久渾身凍得僵硬,腳一動,細細密密觸電般的酥麻順著四肢百骸漫延,電流感沖向大腦,眼前跟著發(fā)黑,他按著冰冷的樹干才沒讓打擺的身體往后仰倒。
圣誕節(jié)的后半夜,大雪又下了起來。
周軒穿過郊外的漆黑風(fēng)雪,回到市區(qū)是滿城迷離美好的燈光與節(jié)日歡快歌曲,那已經(jīng)是他走回來的三小時后了,然而聽到屬于熱鬧的jgle
bell音樂,他的耳邊一瞬間傳來尖銳的耳鳴,鋪天蓋地的冷意遠超郊外漫無邊際的荒蕪,將他徹底裹挾。
隔日,傅一璇在實驗室看到咳嗽不停,戴著口罩都無法掩蓋他身上不正常高溫的周軒時,鮮少主動同他說話的她再也忍不住,“周軒,你怎么了?”
為了避嫌和減少同事們的議論,兩人即便在一個組,也很少說話。
周軒很少將情緒外露,不管發(fā)生什么那張臉似乎都那么平淡,傅一璇卻還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很不對勁。
不是身體不適上的微妙,而是他整個人的狀態(tài)……
都糟糕到藏不住了。
周軒并沒有回應(yīng)她,只是拿著數(shù)據(jù)本出去了。
連著三天,傅一璇在第五次看見他按著墻壁,撐住自己的身體不摔倒時,一把上前拉住他:“跟我去看病。”
不管怎樣,總不能讓腦子燒糊涂了。
周軒避開她的手,在她厲眉瞪過來后,壓下咳嗽,“不用,藥已經(jīng)開了。”
不管是退燒或者心理疾病,他都在謹遵醫(yī)囑,只可惜效果顯著。
傅一璇看了看走廊左右,把人拉到樓梯間,安靜狹窄的密閉場所里,回蕩起她著急的詢問,“你到底怎么了?”
雖然說分了手的戀人不能做朋友,但對傅一璇而言,周軒帶給她的幸福和幫助遠遠大于情侶關(guān)系,母親死了,周軒某種程度上更像是她的家人,即便不能靠近,她也希望他過得好。
“……什么?”周軒看著她滿臉的著急與不安,產(chǎn)生了一些疑惑。
他不是很好嗎,除了偶有耳鳴,他覺得這個小毛病他應(yīng)該藏得很好,雖然每次來的突然又極其漫長,但他知道實際上只有幾秒鐘,別人根本無法看出他有什么不同。
傅一璇望著他憔悴蒼白的臉和那眼里看不到任何光茫的黑眸,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會這么問自己。
“周軒,你現(xiàn)在狀態(tài)很糟糕你知不知道?”
“有嗎?”他想了想,“這幾天感冒是有些重。”
為此,這幾天他都沒有再去看楊霧,想到這,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空空洞洞,毫無緣由,像是平穩(wěn)下樓梯的時候忽然踩空,他愣了下又很快找回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