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蕭瑟的身影砰的一聲,直直在路邊倒下,十幾分鐘后被路過的行人急匆匆送去醫(yī)院。
周軒醒來,頭疼得厲害。
頭頂是白色天花板,被子散著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坐起,眼前黑了下,護(hù)士見狀呵斥他快躺下。
這穿著打扮也不像無家可歸啊,也沒喝酒,怎么能倒在冰天雪地里。嘀咕著護(hù)士就問出了口,周軒不知作何回答。
“你的液還沒輸完,先躺著吧。”
他被強硬按回床上,呆呆望著天花板,耳鳴幾乎又將襲來,口袋不斷響起的鈴聲打斷他的思緒。
張小燕激動說:“軒子,咱家的土房要拆了。”
之前,他們躊躇滿志要在村里蓋高樓,后來因為兒子娶了個厲害媳婦便也不了了之了,最近村子里要棚戶區(qū)改造,他家的土房自然是要拆掉。因為這事,夫妻倆立馬舍了工作,回家拾掇準(zhǔn)備拆遷的事。
周軒愣愣地聽著張小燕的聲音,醫(yī)院里的暖氣開的極熱,他渾身卻冷的打哆嗦。
張小燕在那邊嘰嘰喳喳說著,“軒子,你咋不說話呢?”
“……明天,我回去一趟。”
“啊,你回來干啥?”張小燕驚愕,事實上,她明白兒子有多厭棄這個地方,所以才會考上大學(xué)后再也沒回來過。這句話石破天驚,在她心里砸出了很深的印記。
直到隔日,張小燕走出土房,看著才一段時間不見就面容憔悴得厲害的兒子,心里慌張不可置信。
周柱也走了出來,瞟了眼這兒子,倒出一根紅雙喜,點著火抽了口才道:“你還知道回家?”
周軒走進(jìn)半米高的小院,環(huán)視這間常年無人,雜草叢生的陰冷院子,目光最終一點點挪到墻角,像被火苗燙了下,顫了顫卻沒移開。
曾經(jīng)那里有個牛圈,拴著牛的那根木柱還在,柵欄早就倒了。
腳尖朝那里靠近,每一步,都伴隨著幼年里縈繞不散的尖利哭泣。
“賤女人!賤女人!你敢給老子戴綠帽。”
周柱額邊青筋突起,恨極怒極,老婆出去干活在工地跟人搭伙做了夫妻,這事整個村子都傳開了。他一輩子被人指著腦袋說老實木訥,他沒反駁過,但當(dāng)這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耳邊,老婆還揚言要離婚跟別人過日子,徹底把他惹惱。
黑色的半指寬皮帶狠狠抽打在張小燕的身上,她已經(jīng)皮開肉綻,卻絕不松口。
“周柱你個窩囊蛋!掙不到錢只會打老婆,我不要跟你過!不要跟你過了!”張小燕歇斯底里地哭嚎,“工地里隨便找個男人都比你有種,你打死我吧!今天你不打死我我還是要跟人跑!”
“你你!”周柱目呲欲裂,皮帶抽出的血肉里張小燕愈發(fā)的激昂。
“你敢你敢!”他狠狠指向栓牛的柱子,手直直指向周軒,“你敢走明天我就殺了你孩子!”
那個柱子上,不到八歲的周軒被緊緊捆著,從周柱懷疑他不是他的子到雖然他是親生的,但他媽也是個賤人這漫長的半個月里,他挨的無數(shù)次打讓他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一塊完整的好地方了。"